18.【金秋】小说：夏天之后就是秋（4649字）

刘晓斌

【金秋】小说：夏天之后就是秋（4649字）


文/刘晓斌




        引子


        在敲键盘之前，我给这篇文章准备了两个题目：雨中漫步鳌山。夏天之后就是秋。


        鳌山，是建阳县城河东的一座山，几年前，连同它附近的两座山，都被规划成了公园，现已初具规模。估计全部完工后，不说全国，至少在川中，应该是首屈一指的。说实话，上个星期天，我们也的确是在雨中漫步鳌山的。


        最后选择后者，是想一切顺其自然，并让这“自然”所能包含的内容多一些，或者说让它具有更多的象征意义。至于你们读后会咋想，那与我的关系似乎已经不是很大。


        我一直认为，人的一生，都是在不断地撕裂或缝补自己，至于敲打，也仅仅是我们撕裂或缝补得不够彻底、不够完美时的一个补充动作而已。


        至少在本次撕裂时，本人还保持着这种想法。


        


        1


        那就是一个普通的星期天，如果说与其他星期天有啥不同，就是那天下着小雨，吹着微风。至于节假日我和妻子一同出去散步、锻炼，那已经是较长时间的事情了。不过，还要告诉大家一点的是，那天妻子把她两名同事也推了，就我们俩！


        雨下得不大，妻子打着小伞，我戴了顶黑色的棒球帽，我们在鳌山公园并肩走着。默默地走。


        “看，红子儿红了！”在爬完第二段石梯的时候，妻子指着一颗挂满比花椒稍大一点红红颗粒的红子儿树说。这种俗名叫红子儿树的，其实不能叫树，它只是一种带刺的植物。至于它的书名叫什么，告诉你，我也还没考究过呢。


        “好涩！”


        “什么好色？”看到我用特殊的眼光看着她，并向她走去，妻子一溜烟往前跑了。


        尽管打小我就知道红子儿的味道涩，但还是忍不住上前摘了几颗放进嘴里，用牙轻轻咬碎，先是一丝甜味，接着，涩涩的味道就越来越浓。那种滋味，也许就像我们当初的爱情吧。


        初恋失败后，我一直未耍女朋友，这令母亲很着急。后来找熟人介绍了个从小就认识的，但处了一个多月便无果而终。再后来，二哥同事的老婆，就向我介绍了我现在的妻子。


        说起来你也许不信，我和现在的妻子之所以能够谈成，我把原因归结为：母亲的唠叨。我说过，母亲在我的心目中，可以简单地用四个字概括：至高无上！我甚至说过，我这一生如果哪天进去，那多半是谁伤害了我的母亲！我不想让母亲为我操心，担心，伤心！还有就是妻子那时候的漂亮与小巧玲珑。我也许不太在乎漂亮不漂亮，但我喜欢小巧玲珑!也许就是因为这一点；也许是因为我无法走出初恋的痛苦与思念；也许是我与她心目中的丈夫形象相差太远……不知道是哪种原因，为我们恋爱半年以后的婚姻生活埋下了隐患。


        


        2


        婚后，我们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小事争吵。即使在几个月后，我持续在她一年多的住院时间里竭尽全力地表现，我们之间的关系，依旧没有得到根本的改善。她喜欢以命令式的口气说话。喜欢责怪。开始以为她心里已经有爱，后来发现她崇拜她大哥。关于这些，有兴趣的同志，可以看看拙作《那一年，那些事儿》。


        “快看，这就是香樟树！”


        “香樟树的叶子也会红？”妻子的话，让我停止了思绪。


        “只有年轻的树，到了秋天叶子才会红。”


        “哦。”我把思维又放了出去。


        我想要继续告诉大家的是：反复的、无休止的争吵让我很无奈，很烦，很受伤，有时甚至变得很愤怒！


        这样的滑动轨迹，最终给我们的婚姻带来了沉重的打击。确切地说，是我对自己的一次放任，给我们这个家庭带来了一次毁灭性危机。


        


        3


      朋友打电话约我郊游。


      我打的赶到时，发现只有他和两位女人。


      朋友指着一个身材不高、长着一副苹果脸的女人向我介绍：“小兵，


这是许美女。”


      “许美女好！”


      “兵哥好！”


      “这是薛美女。”朋友又指着另一个瘦高个、瓜子脸、披着长发的女人对我说。


      “薛美女好！”


      “兵哥哥，您好！”说着，她主动伸出了手。


      我握着她软若无骨温和细嫩的手，快速扫描了一下她的披肩长发和荡漾着微笑的脸，心里一荡。


      上午就在我、我朋友和许美女三人的神吹海侃中过去了。薛美女很少说话，但她始终保持着微笑。那微笑很美，很甜！


        午餐我们点了三个菜两瓶酒：凉拌鸡，酸菜鱼，红烧排骨，一瓶白酒和一瓶红酒。


        朋友和许美女坐东西，我和薛美女坐南北。


        酒过三巡，气氛开始活跃起来。我看到满脸红霞的许美女开始给朋友夹菜，向朋友撒娇。脸上只有些红晕的薛美女，话也开始多起来。慢慢地，薛美女就在我的酒意中幻化了——


        还是一样的瓜子脸，还是一样的披肩发，还是一样的轻言细语，还是一样的醉人的笑容……


        “珍珍！”


        “兵哥哥，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叫‘珍珍’？”


        “哦，哦，我猜的，猜的。”被薛美女拉出幻化的我，没想到她也叫珍珍，只好尴尬地回道。


        午餐后，见朋友和许美女没打招呼就出去，我便爬到老板楼顶上去看风景。说是看风景，其实更多的是为了去挥霍酒意。


        因为是第一次见面，我没好意思邀请薛美女。


        爬到楼顶才发现，与其说是去挥霍酒意，不如说是在薛美女的倩影中继续幻化，继续着六年初恋伤疤的又一次穿刺。


        “那个珍珍是你初恋吗？”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我身后的薛美女的问话，终止了我的行动。


        “你咋知道？”


        “不告诉你！”


        哎，读着这个珍珍的娇憨，我再次想起那个珍珍——她们之间，为啥有那么多相似的地方呢？


        


        4


        当听到连长那句“当兵的有什么资格耍朋友！”时，我的第一反应是：当兵的为啥就不能耍朋友？我就要耍给你看！


        当兵第二年六月，我从师部教导队回连队不久，部队就组织到上海打靶，连队安排我和另外七名战士，在副指导员的带领下留守。


        我们是炮兵，驻扎在一座较高的山顶上，由于留守人员不多，所以，我们平时的菜，都是在附近老百姓那里买的。


        一天，我到指挥所下面去买菜，遇到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妇女问我：“你老家是哪里的？”


        我说“建阳。”


        哪知她立即激动地说：“建阳啊，我们是老乡呢！我是二十多年前下乡下到这里的知青。”


        “啊！”


        “别‘啊’了，快进来坐坐，给我说说家乡的情况，我都好几年没回家了呢！”


        于是，我进屋和她聊了起来……


        “你出门在外不容易，以后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需要啥随时来拿！”临走时，她的一句话，让我突然找到家的感觉。


        “谢谢阿姨！我有啥需要一定来找您！”


        “记住啊，一定要常来！”临走时，阿姨再一次嘱咐道。


        慢慢地，我在阿姨那里，就像在母亲面前一样：那样随意，那样温暖，那样安全，那样无话不谈！


        记不清是第几次了，当时我和阿姨聊得差不多了，正准备向她告辞，突然一个人从我面前飘过，飘进了里屋。说飘，是因为我只看见她飘逸的长发。


        “珍珍，快出来叫刘哥！”


        隔了有两分钟吧，珍珍从里屋出来，站在门口：“刘哥！”脸红红的。


        “你好！”我知道，自己说这两个字，礼节之外，更多的是惊诧，是激动，是相见恨晚的那种感觉！


        忍不住再次平眼望去，看到她宽宽的额头，弯弯的眉毛，会说话的灵动的大眼，挺拔的鼻梁，完美的嘴唇，红晕未退的脸庞。一头秀发很随意地披着，显得清纯，灿烂而飘逸。优美的身材，至少有一米六六吧。


        我知道，机会来了！或者说：自己完了！


        


        5


        没有错过那个秋天，我们开始约会。


        阿姨知道了，啥都没说，依旧热情和无微不至地关怀着我。


        除了军营，生活中突然多了诗歌，相思，以及每次约会前的兴奋与紧张，这让我的日子过得阳光，充实，甜蜜，快速！


        两年时间一晃就过了。


        离开部队前的一个星期天，我约她在一个公园见面。我先到，特意选择了一个较为偏僻的凳子坐下，凳子后面，是一小片枫树林，枫叶正红。我拾起一枚枫叶耐心地读着。


        “嗨！”


        “嗨！”我站起来，双手扶住她的双肩，深情地捉住她的双眼。


        看着看着，我就发现她的眼里涌出了泉水，便顺势将她拥入怀里。没想到，他一下子就大哭起来。我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也任自己的眼泪放肆。


        “好了，好了，别哭啦，又不是生离死别。”


        “可是，一下子离这么远，要是人家想你了咋办？”


        “就赶车来呗，三百多公里，一天就到了。”


        “说得轻巧！”


        “真的。要不你去买火车票，过几天我走你也走，我们在我老家的火车站会合？”


        “不行，我这里暂时走不开。”


        ……


        退伍后，我们一直保持着不间断的通信联系。


        第二年，她还来了建阳。当时她说：“你在建阳给我找个门市吧，我过来！”但此后的几次阴差阳错，让我们经历了六年的甜蜜，相思，磨难，美好，痛苦，幸福后，最终只剩下相思与痛苦。


        珍珍，我没能好好的珍惜，便只能好好地珍藏了。


        珍珍，当珍藏变成深深的祝福后，我已不愿再过多的谈起那段时光。我只想在有生之年，能再去看看你！


        


        6


        再说另一个珍珍，另一个弄不清是相似还是脱轨中，将带给我旧情还是孽债的珍珍。


        我们开始了脱离朋友和他的许氏情人单独约会。


        一切都似乎顺理成章地发展着……


        


        7


        有一天，妈妈来找我了。


        她说：“幺儿啊，今天妈不是来干涉你的婚姻的，而是来提醒你：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婚姻了！其实，你和你老婆两个人都不错，知书识礼，孝敬老人，为啥就处理不好彼此的关系呢？据我所知，你老婆还是爱你的，你这次犯了错，她既没吵，也没闹，说明他还珍惜你，珍惜这个家！”


        “幺儿啊，妈知道你是一个懂事明理的孩子，难道这些年你为她、为这个家所做出的努力与付出，就这样白费了吗？还有，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要认真考虑一下，你们离婚对他的影响。”


        “幺儿啊，如果你们把这些考虑清楚了都还要离，行，妈不阻拦你们！”


        “嗨，老公，你看：蔷薇的果子也红了！”妻子的话，再次打断了我的思绪。


        “可以吃吗？”


        “不能吧。没试过。”


        “那我试试？”


        “别试！万一有毒呢！”


        “即使无毒，估计也很难吃吧。”


        “哦，老公你看，上面有个亭子，我们走了这么久，上去休息一会儿吧？”


        “好吧。”


        


        8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站在亭子里，本来可以俯视我们这座小城，只是因为天气，让远处变得朦胧。


        雨有些大了，我看到一对老人，大爷用左手撑起一把淡绿色的雨伞，右手搀着大娘，由于大娘的左脚不方便，二人便慢慢向亭子趟来。


        “把我们的东西放到这边凳子上吧，下面来了一对老人，估计也是到这亭子来歇歇的。”


        “好。”妻子答应着，把我的包和茶杯等搬到她所坐的凳子上。


        “快进来坐，两位老人家。”


        “坐，坐。谢，谢！”


        “哎呀，老了，走不动啰。”大爷在大娘气喘吁吁地回答妻子的邀请后接着说。


        “两位老人家身体不错呢，这么大的雨还出来散步。”


        “老太婆的左脚出了问题，医生叫加强锻炼，这不，每天陪她走走，希望她的脚能尽快好起来。”


        “没问题，一定会好的！”


        “谢谢！你们也四五十岁了吧？”


        “明年退休，我老公还有六年多呢。”


        “看不出，都五十多岁的人了。”


        “所以，我们也要加强锻炼嘛。”


        “锻炼好，锻炼好！”大娘回道。


        坐了几分钟，大爷蹲下去给大娘按摩左脚。


        “走吧，老太婆，都十点过了，我们还要回去煮饭呢。”大爷按摩完大娘的左小腿，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道。


        “我们到时候也能像他们这样就好了。”看着渐渐趟远的两位老人，妻子感慨地说。


        “像我们现在这样坚持锻炼，到时说不定比他们还强呢。”


        “但愿吧。”


        “想啥呢？我们也走吧。”


        


        9


        走出亭子不远，我们看到几棵枫树。


        枫叶已经红了。


        走近一看，被雨洗过的枫叶上，布满了人身上一样的脉络，也像我们走过的那人生的一条条小路。


        旁边，我们发现一棵苹果树。一棵因修公园而被遗弃的苹果树，树上遗留着一个红苹果，个子不大，很红。


        “小心，不要踩着树下那些新苗！”我走到离苹果树还有两三米时，妻子提醒我。


        我一看，也许是连续几天下雨的缘故吧，树下还真长出了些小苗。


        我绕过去，轻轻拉过树丫，将苹果摘下来。


        “来，咬一口。”我把苹果递到妻子嘴边。


        “你先尝！”说着，妻子将我的手推了回来。


        “嗯，很脆，很甜呢。”我轻咬一口，然后递给妻子。


        我说：“我们也该回去了。”


        “我们中午就不回去了吧。”


        “不回去？我们在这山上喝西北风！”


        “不是，我们去当年结婚的那个餐馆喝点儿小酒。”


        “为啥？”


        “为啥，结婚三十年！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敢忘！”妻子说着，伸手来抓我的耳朵。


        “那走哪条路？”


        “就顺着这条中国红走下去！”


        看得出，路面虽然有些坑洼，有些弯曲，但很耀眼，很红……

紫玉清凉

初恋、情人与妻子。
斌的文字里，认真细致地梳理了这三种关系。
撕裂，剖析，并最终给予修补。这种写法很有吸引力。
生活的兜兜转转，被一览无余；感情的波波折折，尽入字里行间。
给人思考与感悟的作品，问候晓斌！

戏笑九宫

提示：题目前后请刘老师标注一下体裁，以便分门别类对作品进行评比。

这是一篇情感小说，作品构思严谨，层次分明文脉清晰，主题立意婚姻内外，很有社会、教育价值和艺术效果，寓意揭示还原人性本真，内涵外延相得益彰，意境深刻。作品以一次夫妻雨中漫步，徐徐展开了陈述，文笔语言节奏把控很好，情节波折细节委婉，心理环境映衬适宜。小说主要以初恋情人和身边爱人之间的情感纠葛构织着主要情节，看得出来，情节打磨很是用心，可谓波折不断跌宕起伏，很有感染力。小说写作手法技巧运用娴熟，直到结局也并没有给读者一个交代，那就是我关于情感的取舍将何去何从？韵味留白十足，引人遐想无限。
粗浅地说一下最开始的一个章节也就是0节，感觉稍有不适，我以为作为作品的引子或题记较好，最开始总有一种散文的感觉。然瑕不掩瑜，总体感觉一篇不错的情感小说。个见直言，仅供参考。
欢迎赐稿参赛，预祝取得好成绩，辛苦！

作为这次征文平评委之一，我暂不加分，要等到所以作品出来后认真比对后才能表态，见谅！

阳光笑靥

以为是散文呢，原来是小说啊。写得很真实，贴近生活。欣赏

姚玉凤

真挚感人，情节设置得不错，三条线交叉进行，条理清楚，结尾处意味深长

逐鹿江南

加分支持！

幸福小草

我先留记号，等待空闲认真读。

刘晓斌

紫玉清凉 发表于 2017-10-19 09:16
初恋、情人与妻子。
斌的文字里，认真细致地梳理了这三种关系。
撕裂，剖析，并最终给予修补。这种写法很 ...

感谢老师的评点，肯定与支持！祝福安好！

刘晓斌

戏笑九宫 发表于 2017-10-19 10:05
提示：题目前后请刘老师标注一下体裁，以便分门别类对作品进行评比。

这是一篇情感小说，作品构思严谨， ...

非常感谢九宫老师认真，仔细，精彩的评点！
体裁已经标注；0节马上改为“引子”。谢谢老师的好建议！
赞赏老师作为评委的操守！
支持中财！

刘晓斌

banyunmao.com 发表于 2017-10-19 11:00
好文章支持支持支持支持

感谢来读，支持！祝福秋安！

刘晓斌

阳光笑靥 发表于 2017-10-19 13:15
以为是散文呢，原来是小说啊。写得很真实，贴近生活。欣赏

谢谢阳光老师评点！祝福秋安！

刘晓斌

姚玉凤 发表于 2017-10-19 15:24
真挚感人，情节设置得不错，三条线交叉进行，条理清楚，结尾处意味深长

谢谢姚老师来读，评点！
祝一切安好！

刘晓斌

逐鹿江南 发表于 2017-10-19 15:51
加分支持！

感谢江南老师支持！祝福

刘晓斌

幸福小草 发表于 2017-10-19 16:09
我先留记号，等待空闲认真读。

欢迎小草！
谢谢支持！
祝福秋安！

张爱珍

很感人的文章，能够及时修补感情裂缝，能够重新走到一起，真的很不容易。满满的感动！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