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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品“三不”男人——重读《西游记》之四 大师兄！师傅被妖怪抓走了！二师兄！师傅被妖怪抓走了！大师兄！二师兄被妖怪抓走了！大师兄！师傅和二师兄都被妖怪抓走了！ 看过八六版《西游记》电视剧的，对这几句台词一定不会陌生。也难怪，回想起来，作为取经队伍中第四号人物的沙僧，在遇到危险时，似乎只会喊这几句，而没有任何义无反顾的勇气，没有挺身而出的担当，甚至也从来没有出过什么有建设性的主意。试看这支取经队伍中的其他人物：唐僧为首，属于“精神领袖”级别，自然少不得；一路上降妖除怪全都指着孙悟空，也离不了；猪八戒虽然不及悟空，但诸如搂开荆棘、拱开稀屎这些脏活累活，也只有他能干得来，所以也不或或缺；甚至那只从头到尾只现过一次人身与妖怪相斗的白龙马也重要非常，离了他唐僧只靠两只脚丈量，同样到不得西天；只有这个沙僧，我们几乎找不到他必须存在的理由，或者说，西天取经的队伍中，有他不多，没他不少。这个沙僧，就和生活中的你我一样，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平凡得不能再平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角色。在电视剧里，他似乎除了会挑担子别的什么本事也没有；而在原著中，挑担子的任务是猪八戒的，连挑担子都不用他，那么沙僧就更加可有可无了。 然而就是这个只宜看做路人甲的沙僧，却和那个神通广大的孙悟空以及有着一技之长的猪八戒一样，顺利通过观音菩萨的考核，被选为取经队伍中的一员，并且成功完成任务，得到“金身罗汉”的果位，虽比其他三人级别低了一些，但也已摆脱轮回，走上了必将成佛做祖的康庄大道，是多少普通修行者穷其一生努力都可望而不可及的，更遑论他原来的以带罪之身落魄为妖的身份了。 沙僧真的只靠走路就走成个金身罗汉？世间哪有这样的好事？但凡成功者，必有其成功的内因，只是大多时候其内因往往被我们忽略罢了。 其实沙僧也是有真本事的。比如在真假美猴王一节中，在水帘洞，因沙僧打死了假冒他的猴精，“行者恼了，抡金箍棒，率众猴，把沙僧围了。沙僧东冲西撞，打出路口。”能在假悟空六耳猕猴“率众猴”的包围下杀出去，这等本事绝对不可小觑。 我们知道，猪八戒的本事其实只照孙悟空略逊一筹，而沙僧的本事和猪八戒不相上下。流沙河初遇沙僧时，猪八戒与他打上几个时辰都不分胜负，最后八戒也表示：“难，难，难！战不胜他，就把吃奶的气力也使尽了，只绷得个手平。”可见他的本事不在八戒之下。各个版本的电视剧，其实都没有表现出他的真本事，反而让观众误认为在陆地上八戒略强，而在水中沙僧略强，其实是与原著不符的。八戒原为天蓬元帅，水战自然相当了得，而且后来几次下水捉妖悟空都是带着他去，叫他去打前阵，可见他水战至少不照沙僧差，当然也未必占先多少。同样的，沙僧在陆战中也未必照八戒逊色。作者故意叫八戒几次与他交战把二人的本事说成一般无二，也是颇有用心的，那就是我们接下来要讨论的问题：既然沙僧与八戒本事不相上下，为什么在关键时刻，常常立场不坚定、好偷懒耍滑、动辄就嚷着分行李的八戒就能够挺身而出，而意志坚定、任劳任怨、忠厚朴实的沙僧就只会喊师兄求救呢？ 因为他根本就不想主动争功，同时也不想承担主要责任。事实上，在这一点，他和猪八戒多少有些相似，不仅仅因为他们的本领相近，更因为他们的任务也十分相近。在收了沙僧之后，孙悟空已经明确了三人的分工：“老孙只管师父好歹，你和沙僧，专管行李、马匹”——在后来的路中，基本上都是猪八戒管挑担，沙僧管牵马。最来如来给各人加封时，说八戒“因汝挑担有功，加升汝职正果，做净坛使者。”也可见挑担主要是八戒的任务，沙僧的主要任务就是牵马，或是在两个师兄外出降妖时看守行李马匹。这一点，在《西游记》中多处都有体现。 正因为沙僧和猪八戒的本领相近，所以他们都没有孙悟空的广大人脉，更没有孙悟空的钢筋铁骨，所以在面对妖怪高级别的伤害时，他们根本就无能为力。在取经路上，八戒往往会面对这样的问题，本来信心满满地跟着老大去和妖怪决战了，可是一旦发现老大自己都挂了，他便立马抛下兄弟不顾，只管自己保命。比如，遇黄鼠精时，见红孩儿时，斗青狮精时，甚至和沙僧共斗黄袍怪时，他都是如此。 与八戒相比，沙僧则更加不堪：八戒是临到危难时只顾自己逃命，而沙僧是根本就不想参与，除非必须，除非无奈，否则基本不会出头，绝不轻易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所以，在西天路上，猪八戒曾经被蝎子精蜇了嘴，又被蜈蚣精下了毒，而沙僧更多时候只是打不过被抓，然后被绑在柱子上或吊在洞顶，从来没有过意外受伤。 何以竟会如此？因为这就是他一直抱守的行事原则：不争功劳，也不想担责任。 不争功劳，是因为这功劳根本轮不到他争。上头有个神通广大、曾经大闹过天宫的师兄孙悟空，还有一个曾任天蓬元帅、掌管过十万水兵的师兄猪八戒，甚至有时候条件成熟时，连师父唐僧都要亲自露一手，去化个斋，或是叫个门——以上诸位，哪个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困难的事想争功劳争不成，简单的事想争功劳争不到，要想保住自己在取经队伍中的地位，就只有浑浑噩噩，随顺大众。像八戒动辄还会在行者已打死的妖怪身上筑一钯，嘴里大叫：“此是老猪之功!”沙僧却连这样的功劳也不去争，一任师兄们在战败妖怪后耀武扬威，自己甘心被人忽略。甚至直到西天，如来给四个加封，唐僧和孙悟空都封了佛，猪八戒封个“净坛使者”，他还要为自己争辩几句。沙僧尽管只得个“金身罗汉”，却毫无怨言，心甘情愿接受这样的安排。 另一方面，取经路上有多难，沙僧也比谁都清楚，他自己就亲口吃过九个取经人。况且往西去还有众多远比他更厉害得多的角色，无论哪个都不是他能应付得了的。如果冒然争功，一个不小心就可能送了命。既然取经大业是仙佛界的“国家级重点工程”，是由如来授意、观音主抓的重点项目，可以想见，是非得成功不可的。而这个成功最最关键的人物就是唐僧。所以唐僧无论遭遇什么样的危难，都绝对不会死掉。但沙僧等人就不同，为了取经“大业”，他们随时可能“被牺牲”，作为这个重点工程中的一颗棋子，谁也不知道如来和观音下一步棋会怎样下，争强好胜，逞强出头，等待自己的很可能就是被弃车保帅的下场。 而更重要的是，要争功劳，也就意味着要承担更大的责任。唐僧的安全有多重要，大家都很清楚。所以保护唐僧的任务有多重要，更不待言。既然孙悟空早已明言“老孙只管师父好歹”，而且唐僧也没有反对，那这个责任就由他去承担好了。不出事大家都好，一旦出了事，上头有大师兄，还有二师兄，责任终归找不到他头上。 所以，在西天路上，唐僧会因为自己的肉眼凡胎甚至执拗糊涂惹祸，孙悟空会因为自己的骄傲自大、张扬任性惹祸，猪八戒会因为自己的贪财好色惹祸，沙僧却从来没有由于自己的个人原因给整个取经队伍带来麻烦。他一路上兢兢业业，唯唯诺诺，不但对师父，对两个师兄也唯命是从，很少主动请缨，争取任务，也正是出于担心发生纰漏，使自己承担后果。 整部《西游记》中，沙僧唯一一次主动出击是在假美猴王打了唐僧、夺了包袱之后，沙僧找到花果山水帘洞，见到假悟空弄出一一套假的取经队伍，他一怒之下，上去一铲杖打死了那个假冒他的猴精。这则是出于他的第三个原则：不放弃。 取经路上，不放弃的除了唐僧，只有沙僧，也难怪除唐僧外，只有沙僧名字中也有一个“僧”字了。孙悟空曾主动逃离，又先后两次被逐；猪八戒则一到危险时刻就嚷着散伙，要分行李。甚至唐僧的坚持也不是因为有多伟大的人生理想，而是由于接受了皇帝的命令。他在初受皇命时就明确表示“我已发了弘誓大愿，不取真经，永堕沉沦地狱。大抵是受王恩宠，不得不尽忠以报国尔。”他明明知道取经路上九死一生，其实很大程度上是抱了为国捐躯的心思而去的。唯有沙僧，是真的一心坚持，非要将取经事业进行到底。所以每当遇到困难，有人要打退堂鼓时，一向沉默寡言唯唯诺诺的沙僧，便表现出难得的决心和毅力，甚至还多次表现出隐藏极深的能言善辩的本领。比如，在红孩儿捉去了唐僧之后，八戒和悟空提出散伙的话，沙僧一听，便“打了一个失惊，浑身麻木”，说道：“师兄，你都说的是那里话。我等因为前生有罪，感蒙观世音菩萨劝化，与我们摩顶受戒，改换法名，皈依佛果，情愿保护唐僧上西方拜佛求经，将功折罪。今日到此，一旦俱休，说出这等各寻头路的话来，可不违了菩萨的善果，坏了自己的德行，惹人耻笑，说我们有始无终也！” 取经队伍中，包括白龙马，几个都是戴罪之身。除唐僧可以看做是到“基层锻炼”的下派干部，其他几人都差不多少。而这几人中，顶属沙僧犯的事儿最小，而受的惩罚最大。他只不过是失手打碎了一个琉璃盏，却被打下凡间，在流沙河里，每日还派天兵刺肋。取经，则是他唯一能够脱罪的唯一机会，所以他紧紧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决不放手。 此外，如果仅仅把沙僧看做一个本领高超却地位低微的普通人，取经成功也是他能够跻身上层仙佛社会的唯一途径。因为照神界的规则，以他与猪八戒不相上下的本事，也只能做一个在蟠桃会上给人掀帘子的“卷帘大将”，如同一个机关单位里给人擦桌子打开水的小职员，即使不因犯错被开除公职，想要混个出身，也是遥遥无期。既然有了这个难得的机会，他又怎么能轻言放弃呢？ 有篇解析沙僧性格的文章中说：当过公务员的，就是和别人不一样。也许沙僧，这个看似没有一点儿个性的极品“三不”男人，正是由于在天宫长年累月的基层工作中，看清了整个仙佛社会的世态炎凉，所以才以自己独特的方式向其屈服，或者说与其抗争，并且以这种独特的方式为自己争取一个更为光明的前途。结果我们都看到：这种方法果然很有效，他真的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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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0-26 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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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求获得鲜肉大包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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