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MLMC 于 2018-12-7 13:38 编辑
【故乡啊故乡——系列散文·20（分 白 菜） ——谨将此文，敬献给我记忆深处的家乡——题 记
MLMC 米粒满仓 一 入冬以来，天越来越冷了。前些日子，已经有几次飘过零零星星的雪花。西北风一阵阵喴喴地刮着。走在城市街道，看着满街的白菜摊位，大白菜一堆两啦的，这才知道，不知不觉白菜又到了大批出菜，离地、上市的时节。有不少菜农开着小汽车、小货车、农用车，拉着满满一车大白菜，在大街边小巷口卸下来成堆的白菜，不少人围上去询价买菜。 这些年来，入冬以后，居民也不大批量储藏白菜了，大都是现吃现买，家里少存一点。不像以前抢着买一大堆白菜，搁家里吃一冬，屋里四处都是白菜，一个冬天里菜叶烂的烂干的干。这使我触景生情，想起来年轻时县城里初冬出白菜、分白菜的场面。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每年初冬，我们这些上班族、城镇职工都要分白菜。拿着蔬菜证，到指定的城边菜地里，去领取自家的大白菜份额。不是白给，是按计划定量有偿分配，价格要比自由市场便宜些。 记得，早先没有蔬菜证，我1982年毕业工作时还没有。已婚者是发放蔬菜票，一张小小的白纸条上，印着蔬菜票字样，还有一个人的定额等说明。这样，需要带着户口本去国有粮店领取一家人的菜票，带上菜票去指定的菜地里领白菜。后来几年，才逐渐取消蔬菜票，换成了约70K大小本本式的蔬菜证，一户一本，上面写明了本家几口人等。这样，统一分菜时带上蔬菜证即可。 有时候，同事们几人结伴儿一起去。需要找车子等搬运工具，自己没有，就想办法借脚踏三轮车、二轮平板车或小推车。那时候，我还是租住民房，有时候借房东的小推车或三轮车。和对象一起去，她骑着自行车，我蹬着三轮车。记得第一次我还不会骑三轮车，根本使不上劲，一骑上去就直接往道右边沟里拐弯直冲，三轮车是道路哪边低就自动往哪边拐。只好无奈地站在车边动脑筋使劲想，瞅着它当作文物似的好好研究一番、练习几次，明白了道理才能骑好。有时候，如果方便，对象单位的小货车，偶尔会以便给捎着载回来，几家人合一车一起办。 车子也不好借。你想想，许多单位同时都在分菜，借车子很不容易。经常是借了许多人家，也借不到一辆，不是自己在使用，就是已经先被他人借走了。车屁股后面，还有一串等候排队的人。单位车间里倒是有平板铁车，但大家都想用，便打不开点抢不到手。 骑车一路看着，分白菜的这些天，县城内外到处是来来往往的人和车。80年代，当时汽车极少，仅有不多的130、132、小飞虎等轻型小货车，都是单位的公车，没有私家汽车，也没有农用车、电动三轮车。绝大多数是小推车，二轮平板车，脚踏三轮车。街道上你来我往的都在忙活搬运白菜，大大小小的各样车上，都装着码得高高的白菜。路面上常见些掉落的老白菜叶，已经被人车踩碾得面目全非、凄凄惨惨一滩白菜浆。 等我歪歪扭扭吃力地把三轮车或平板车推到菜地边，在地里推车费事巴力越过许多沟坎白菜垄，凑近分菜人参与排队。远远地就看见许多人和车，分散在菜地各处，大家一团一伙星星点点的，都在等待分菜，最大最多的一片人是围着分菜过秤的那群。 你转着圈看看，城边满道、满菜地到处都是随意停放的各种车辆，小货车、三轮车、平板车等，停得横七竖八与人穿插杂陈在一起。人们有的在走动，有的静站着抄着双手，有的立在自己的车旁手插裤袋取暖，有的坐在三轮车平板车上，有的侧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有的一脚着地斜着骑在自行车上，就那么站着拉呱儿或等待，许多人闲着没事在随意嘻嘻哈哈闲聊着，双臂什么姿势都有。个个千人一律地缩着头塌着肩膀保暖。都觉得害冷。 接下来，就是一场漫长的等待。 二 走近那片分菜的人群，可见一台大磅秤上放着大条筐或大木板。一些人专门负责不停地往筐或板上搬运大白菜。看秤的不断说着够了、快了、还短几棵白菜，指挥着装菜者。如果斤两不合适，大白菜又不能切开，就需要加加减减，把白菜大换小、小换大来反复调节重量，以符合蔬菜定额。 来分菜买菜被要求排队。然而，在县城边的田野蔬菜地里，实际上是没办法排队的。分菜的人一遍遍呼吁大家按照先来后到排队。他再怎么喊，一大群人还是胡乱围着他们团团转,根本站不出什么队形。 分菜者和看秤人是随着白菜走的。他们合在一起，像一只大桑蚕，在白菜地里挨片吞噬着大白菜,“吃”一阵儿，够不到了，人和磅秤就得往前走走靠近白菜。“吃”了这一片，再走过去“吃”下一片。所以，这一大群人胡乱围在看磅秤者周围，东一头西一头跟着跑来跑去，不断转移阵地。 因此，看秤者身边的这群人，谁能始终保持靠近看秤者，谁就算是来得早的。看秤者手里一般是集了一摞蔬菜证。等到分完了他手里的这批，再开始重新收交下一批菜证。他如果临时移动位置，来得早的人不能及时跟上，就变成了来得晚的人。看秤者收菜证的时候，谁靠他近些他就先收谁的，谁就算是来得早的！这样就出现了问题：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来得早，挤不到前面等于来得晚，来得晚的如果能挤到前头，也就变成了来得早的！ 看秤者，实际上就是分菜现场的“一把手”,怎么分，先给谁后给谁，他就说算了。为了尽力靠近看秤者，大家挤破头都使劲往前你拥我推。大家一边排队，一边还要把车子随之同步转移，不能放在太远的地方，得一边瞭望着车子，别叫人家给推跑了怎么办？ 大家都有事情，都急于早分到菜早回家，不用在山里挨冻。大冬天没有不害冷的。 有些有关系的人，或者头面人物的帮办者，来了就随时把菜证交上去。还有各种插队的人。 没关系的平头百姓，只能这样互相拥挤、争抢。 没办法，这就是分菜现场的“社会现实”。 有插队的，大家就叽叽咕咕闹意见，批评他们，有时候甚至互相吵了起来。吵来吵去，最终还是没有咒儿念，眼睁睁看着人家先分菜、先回家、不挨冻了。一点也改变不了事情的结果。 这就像体育比赛里有黑哨、黑评委、黑裁判一个道理。 我们的社会现实大舞台，人间喜剧、闹剧，每时每刻都在接连不断地彩排、上演着。各个角落都一样，有人类史以来，从来没有停顿过。 分到菜的，有的嫌不好，闹意见。其实，满意的不多，大家心里，都想把最好的白菜全部分给自己，剩下不好的不太好的分给他人。分到好的也不满意，他还想要更好的！多数人就是这样的心理。哈哈哈。 看看这个分菜现场，怎么觉得像社会、人生一样一样！机会的把握，加塞插队的，你抢我夺的，等待多久，付出几何，收获多少，流了几滴汗，挨了多少冻，得了几粒米…… 现实里，社会中，有的人永远是主角，其余大部分人便只得宿命般地永远是配角、帮衬；有些人，总是演员、主演，总是在台上表演，其余的人永远只能当观众，只能靠边站，在台下默默无闻、老老实实观看他们的表演或者演出。 整个人生，就如一下子浓缩在这一次分菜的过程中。 有时候，可能干等一天挨冻受累，还排不上号。寒风呼啸，冻死个人的。白等了耽误事情，多上火啊。灰头土脸满身泥尘，只好像个俘虏似的，推着板车，疲惫不堪灰心丧气地回家去。第二天再次赶着车子去排队。 仅为了节省下来这块八毛钱，就这样去遭一两天“洋罪”,领受人世间的诸多苦辣酸甜、荣辱冷暖。 三 这季节，因为天气还不是特别冷，没有穿棉袄，身体也不能一下子完全适应寒冷。如果遇上冷寒流，在室外就觉得格外受不了。经常是一直冻得浑身打颤，一天都在流鼻涕。有时就冻感冒了。有的年份，分菜过程中下雪了，还是继续分菜，我们在大雪中边挨冻边等待。终于分到菜了，再顶风冒雪奋力地赶着车回家。 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终于分到菜，满心欢喜地呼呼隆隆急三火四装车。返程就费劲了。你想想在暄软的菜地里，坑坑洼洼一道道沟岭，我是拼尽全力才会把装满白菜的车推出菜地。咱又不是“专业”“职业”干体力活的。不管用小车推平板车三轮车，把菜拖回家都是累得要命。在那么冷的天气里，却总是汗流浃背，有时衣服也汗透了。 回到家，赶紧在阴凉地把白菜一棵棵摆开吹吹风，外表晾干了才能储存。然后搬进屋里犄角旮旯、墙边、窗台上到处摆放。 冬天就是这样，家里总是存放了许许多多东西。蔬菜、瓜果、水果、地瓜、土豆、芋头、大葱等土特产，一色儿都是吃的。为全家几张嘴应付这个漫长的冬天储备的。每当看着各个屋里、角落，都有一些这样的东西，我心里就立时充满了温暖、家的温馨，并深深地感动。 它们，在这数九寒天，在我心里酿造出一个小阳春。 面对满家这些好吃的，虽然看上去挺凌乱，但是很有浓郁的生活气息，有满满的烟火味。想想往昔那些受冻挨饿的年月，就觉得真幸福、很满足。现在，终于能够吃饱肚子，不用挨饿了。 分的白菜一般不够吃，需要以后随时在农贸市场采买。 现在好了。一年四季什么菜都有，各地的蔬菜大棚，早已形成产业与规模，四季都在生产时令蔬菜。蔬菜栽培新技术新方式，已经破解了自然界的冷暖季节流转，人为地将蔬菜的栽培成长环境打造得四季如春。亦可谓创造出了蔬菜的新年华、新青春，四季不老的青春。40年的改革开放，把人们的物质文化生活提高了几个台阶、几次飞跃。打造了翻天覆地的巨变、日新月异的新时代。
【字数：3498字。2016.07—2018.11.28-12.07定稿】真的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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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2-7 1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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