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水如空 于 2019-10-11 13:14 编辑
无 趣 这个世界上,女狱警爱上男囚犯的新闻屡见不鲜。这其中,有和犯人搞暧昧的,有给犯人发裸照的,有和犯人在狱中发生关系的,甚至还有为犯人生孩子的,最严重的则是协助犯人越狱的……这就奇了怪了:作为一名狱警,好歹是个自由人,外面的大千世界朗朗乾坤,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何以偏偏就会爱上自己辖下的犯人,甚至不惜献上身体,乃至为其以身试法呢?难不成真的应了那句俗语: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如此把所有的女人一棒子打死,肯定有失公允,难免会遭到女同胞的口诛笔伐。不过存在的虽然未必是合理的,但肯定是有其内在原因的。我们要讨论的就是: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由于缺少一手材料,我们无法判断那些能够吸引女狱警投怀送抱的犯人们究竟有何超人的魅力。所以我们只好换一个角度来看问题:如果暂且把被判刑入狱的犯人们称之为“坏人”,那么我们不妨反问一下:那些“好人”们反而不能吸引女人的原因何在? 只是如此一来,“好人”的范围实在太广,仍然有以偏概全之虑。那我们索性再缩小一下范围:那些不能吸引女人的“好人”究竟差在哪里? 大概我们身边总有那么一两个这样的“好人”。模样也说得过去,收入也很稳定,品德更没得说,还没有什么不良嗜好……除了够不上大富大贵外,几乎挑不出什么明显的毛病。然而就是这样的“好人”,却偏偏一把年纪了就是找不到女朋友,甚至无论有多少个热心大妈或替他着急的同事帮着介绍对象,结果每次相亲却都是无疾而终。问女方他到底差在哪儿,女方一般也说不出个原因,只是模棱两可的一句:他挺好的,只是我们俩不适合。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们俩不适合”根本就不是个理由。因为和这个“不合适”很正常,和那个“不合适”也很正常,和大多数人都“不合适”就不正常了。可是,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由于我们无法从众多类似的女孩子身上提取有用的信息,所以不妨还是从一些经典名著中一探究竟。毕竟一部著作之所以能成为经典,正因为其所描写的人性早已超越了时空,带有某种程度的普遍性。或者说这样的作品,以及作品中的人物都是“来源于生活却高于生活”的,所以,可能比现实中具体的某个人更具有代表性。 第一个例子来自法国作家福楼拜的《包法利夫人》,小说中的查理·包法利医生可以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好人”——爱玛临死前就是对他这么评价的。他是一位乡村医生,有着不错的收入,为人勤勉、老实,对妻子爱玛爱护有加、言听计从,爱玛无论提出什么要求都从不反对,甚至还为了她的健康放弃有着稳定收入的家乡,举家搬迁到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可是就是这样一位好男人,却仍避免不了爱玛的厌倦。她先后出轨地主多罗尔夫和实习生莱昂——这两位则都是某种程度上的“坏人”。包法利夫人爱玛,可以说是抛弃“好人”而爱上“坏人”的典型。 第二个例子来自英国作家毛姆的《面纱》,小说中细菌学家沃尔特也是个彻头彻尾的“好人”,他绅士、能干、睿智、冷默,有着出色的专业才能。在中国疫区,被当地百姓视为救苦救难的神一般的人物。虽然他在得知妻子吉蒂背叛自己与人偷情后,冲动下做出了带妻子到中国疫情暴发区工作,想借机置之死地的想法,但得知妻子怀孕(还是情夫的孩子)后还是决定送她离开。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好人”,那个“愚蠢、轻佻、头脑空虚”(小说中评价吉蒂语)的妻子还是背叛了他,与那位冷漠、胆小、自私的香港助理布政司查理·沃丁顿通奸,并怀上了他的孩子。吉蒂,也是那种抛弃“好人”而爱上“坏人”的典型。 这两个男人包法利和沃尔特,从他们身上我们不难看到几十年前中国大妈给年轻姑娘们介绍对象时经常用来形容对方的词汇:老实本份、勤劳能干、诚实稳重……而事实上,这几个词,如果放在男人身上,在今日中国女孩子们心中,也已经近乎是贬义词了。 当然,无论何时何地,任何民族任何国度,老实本份、勤劳能干、诚实稳重……都是好的。然而可悲的是,这几个叠加在一起来形容一个男人,往往意味着他性格上的终级缺陷:无趣。 很多时候,无趣才是彻底使女人拒之千里的最大杀手。与其相比,什么名利、地位、才华、品德,乃至时下最看重的颜值,似乎都显得不是那么特别重要。而无趣,才真正要了亲命。包法利无趣,沃尔特也无趣,而且全都无趣到了极点。自然而然的,他们追求“有趣”的老婆会不满眼下的生活,要心有旁鹜了。 而不幸的是,在这个世界上,越是那些“好人”,尤其是只知道辛勤工作赚钱养家的“老好人”,或是把工作视为唯一爱好没有任何不良嗜好的“事业狂”,越可能趋于“无趣”;而那些关在监狱里的犯人,恰恰因为其为“坏人”,没有世俗的羁绊,或者缺少对于家庭、对于社会的责任感,反而恰恰“有趣”得多。所以也就可以理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女狱警爱上治下的犯人了。 如此判断,绝不是为女人们的婚外情或不伦恋开脱。因为男人们也同样如此。在贾平凹的《废都》里,作家庄之蝶的老婆牛月清也是一个相当贤惠却又十分无趣的“好人”,甚至连他们做爱时都只会不动声色地睁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想叫她换个姿势都以“我又不是荡妇”而拒绝。如此,就实在难怪庄之蝶要外遇更加“有趣”的“坏女人”唐宛儿了(当然他的也有其他“好女人”)。在陈忠实的《白鹿原》里,白孝文之所以放弃自己“好人”老婆任其饿死而被“有趣”的“坏女人”田小娥迷得神魂颠倒,也是同样的原因。(哦?本文何以所举的例子都是外国的女人嫌男人“无趣”而中国的男人嫌女人“无趣”?是作者的见识有限,还是中外文化存在某种差异?) 无趣,真的是一个人性格上相当要命的缺陷。它虽然一般不会真的要了一个人的命,但却绝对可以毁掉一个人一生的幸福。在婚恋方面是如此,在生活的其他方面也是如此。试看历史上那些伟大的人物:牛顿和霍金同为科学史上最伟大的科学家之一,牛顿就是一个绝对意义上的工作狂,加之他出了名的坏脾气,所以几乎没有什么真正的朋友。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超高智商给人类留下了宝贵的科学财富,因而也使自己也名利双收,他绝对是个人见人烦的可怜虫。因为除了对科学的沉迷外,他这个实在太“无趣”了。他几乎没有人可以谈心,终生未娶,无妻无子,这一辈子都没能享受到一丁点儿天伦之乐。而霍金,爱唱歌,爱跳舞,爱参加聚会,喜欢拍电影,喜欢讲段子,甚至动不动还做两个根本不准的“预言”……相比之下,霍金,就实在“有趣”得多。所以尽管他的后半生都在轮椅上渡过,可是活得却相当精彩。 我们再试看一下历史上那些真正的智者,无一不是“有趣”之人。读《阿含经》,你会发现释迦牟尼相当有趣;读《论语》,你会发现孔子非常有趣,;读《新约》,你会发现耶稣非常有趣;读柏拉图的《对话录》,你会发现苏格拉底相当有趣……正因为如此,释迦放弃王位,过着穿“粪扫衣”吃乞食的生活;孔子周游列国虽然失败,“汲汲如丧家之犬”,耶稣被钉上十字架,苏格拉底被判处死刑……他们却无一不是活得丰富多彩,且其精神与思想都能够超越时空,光耀千古。 当然,作为凡夫俗子的我们,不需要也不可能达到古圣先贤的高度。但在日常生活中,在忙碌的工作外,给自己单调的生活增加一点儿趣味是绝对必要的。否则,人生就没有了滋味;否则,生活也就没有了意义。在西方,会要求人们有一个“骨灰级的爱好”,否则,就认为这个人很没意思。在中国,也有“人无癖不可与交”的古训。工作之外,有一个爱好,就是“有趣”的表现之一。此外,唱个歌,跳个舞,打个麻将,搞个收藏,讲个笑话,耍个怪胎,撒点儿小谎儿,弄点儿小情趣儿……无不是“有趣”的表现。但对一个人是否“有趣”,却人人都能够感同身受。只是这东西没法定义或量化,大抵说来:那些叫人欣喜而愿亲之近之者,就是有趣的人;而那些叫人敬畏而避之厌之者,就是无趣的人。这一点,在两性交往上尤其突出。正如那句话: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此处,“坏”当为褒义词,作“有趣”解。不信试看那些极度“冷静理智”者流,只宜做爱情的弃子,于无声处看着别人卿卿我我,自己在角落里黯然神伤。男人如此,女人亦然。不信试看那些“艳若桃李,冷若冰霜”者流,大抵只宜做爱情的看客,于明镜前看着自己日渐衰老,而沦为级别不同的剩女。 爱情如此,人生亦是如此。无趣的人生,即使事业上获得极大的成功,仍难免有死水枯木般的缺憾。而有趣的人生,纵使生活艰辛,亦可以苦中作乐,异彩纷呈。这个世界上,前者总是少数。只愿你我都不是那有限少数中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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