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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月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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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自由行的那些奇葩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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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楼主| 发表于 2019-10-30 14:08 | 只看该作者
《凤凰旅行笔记》(部分)

杭州到怀化的火车上。K539,下午2:04准时出发,诸暨、义乌、金华、衢州……一个个站停过去。我的座位,朝前,稍好。车厢里川流不息的售货员,卖饮料、盒饭、水果(5元一份)、玉米棒子(3元一个)、玩具、指甲钳……有的在一个小时里来了不下三回。污浊的空气,过道还有人抽烟,整个车厢似乎都弥漫着淡灰色的烟雾。

同座的,明早7点左右到溆浦下。对座的到镇远,络腮胡子。斜对面的应该是镇远人的老乡,花白头发。他们的点餐有点意思:络腮胡子花了14元,其中一份方便面4元,金华站买的盒饭10元,比车上的要便宜5元;花白头发花了13元,其中一个鸡腿10元,一个玉米棒子3元。络腮胡子吃撑了,边吃边对我说,他是做体力活的,饭量大;花白头发压根儿没吃饱,火车往前开,鸡腿便宜到5元一个,他表情明显很心疼,很无奈。我有时就这样无聊,傻傻地看别人吃饭——反正没有人知道我是谁。

聊天得知,络腮胡子在富阳砍木、砍竹,月薪三五千,每天两三百也是可能的。已在富阳同一个老板处干活10年。他说,这个老板好,十年里从来没有拖欠过工钱,碰上淡季,比如三四月上面检查不让砍木啥的,可以到村里帮小工,工钱一天130150元,到时老板会帮忙去收;若实在没有活计,可以先在老板处预支生活费。众人听到这里,都夸这个老板好,少见。络腮胡说,前天,他老婆电话他,稻子熟了,他昨天和老板说请假,今早就结清了工钱,准假一个月。络腮胡有三个孩子,他说到孩子的时候,苍老的脸上立刻有了光彩:大儿子在贵阳读大学,一个在镇远读中学,小的在某某读小学(未听清地名,想来应该是在镇远附近)。他说他到镇远后还要坐4块钱的公交车才能到家。

我知道镇远是贵州四个著名的古镇之一,就问他镇远的门票多少钱。他说,不清楚,以前年轻的时候,1920岁小伙子的时候,和同学朋友去玩过,那时候不要钱,现在是儿子女儿他们去玩喽!他说这些的时候,我不见他脸上有丝毫的失落。那些话却在我的心里泛起涟漪,曾经也是风华正茂的青年,却被生存和家庭折磨得满脸沧桑,远离家乡,远离亲人,真佩服他的坚韧,对命运的坦然接纳。照估算,络腮胡应该也就四十多岁的年纪,但看那张脸,我说六十也不为过。


手。恕我无礼,这样注视陌生人的手,并且未经他们允许,就写进我的笔记。

络腮胡子。他的手,粗大的关节,皱褶明显,颜色黝黑,指甲很短,周边有一圈淡淡的黑色。我想,应该被四五十年的阳光暴晒过,被几十年的汗水雨水浸润过,常年陪伴锯子斧头、镰刀锄头,否则怎会这样的厚大而粗壮。

长冻疮的打工女。三十来岁的年纪,从杭州坐车到义乌下。我奇怪她为什么不坐汽车,那要方便多了。她回答,晕车。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她说,天再冷一点,她就要长冻疮,南方太阴冷了。说完,就拼命对搓自己的双手。很普通的一双手,微红,疤痕不明显,皮肤也不细腻。我就向她推荐了两个方子,一是在夏天用冬天储存的雪水搓手,二是用生姜汁涂抹刺激未开裂的冻疮块。

溆浦男。他在义乌上的车,在东阳做油漆生意,他说气味重,对身体有影响,差不多两小时就接个电话,回的都是到哪个站了,极有耐心。我发现他的手是残疾的:左手几乎无手指,有两三个小肉球,小半截手指肉。我不忍细看,猜想是烫伤过,他左手腕以下的皮肤紧绷,仿佛刷了几层浆糊又风干的样子。他不太避讳残损的左手,打电话,吃饭,自如地用着这只左手。大家都注意到了,但谁也没有问缘故。他的笑脸很好。

我的握笔的手,惨白,无力,不好联想,像真空包装袋里的泡椒鸡爪。我悄悄把自己的手从茶几上挪开,放在众人不太能看到的茶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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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10-30 14:14 | 只看该作者
旧作,存档。《三亚旅行笔记》

    三亚,北纬18度,一个人去疯。

  前一天在网上买了机票,第二天一下班就赶着去机场。当然我可以从容地去,但那三亚的波涛和日出似乎在呼唤着我,感觉自己的心像长出了翅膀,真的有些迫不及待。

  在飞往三亚的飞机上,乘客们一个个报着自己喜欢喝的饮料,轮到我的时候,我拒绝了饮料,我问美丽的空姐:请教一下,飞机有雨刮器吗?空姐愣了一秒,笑了,很肯定地回答我:有。这是一直困扰我的问题,在网上查询答案,也是见仁见智。上机的时候跑到飞机前一看究竟,但老眼昏花的看不真切。知道正确答案,又不能换饭吃,但不知道难受,知道了舒服,好像一块酷爱的锦缎被揉得皱皱巴巴,这下终于熨烫平整了。

  到三亚的当天一早去看海,亚龙湾,真正的碧波,蓝天上有大团的白云,云影落在远方的山上,呈现出浓浓淡淡的绿。美好的淡季,游人不多,三三两两游泳的人点缀在碧波中,有几只小型的游艇飞驰而过,划出笔直的白线,仿佛在一块硕大的碧玉上轻轻留了一道划痕。索性脱了鞋在沙滩上走,沙很细腻松软,透明的海浪一阵阵地涌来,亲昵地舔我的脚,硬生生在沙滩上摁下一个脚印,能看清脚底板的形状和五趾,一阵浪来,把脚印打没了,再摁,再冲,乐此不疲。太阳炙热,宽檐帽,墨镜,遮阳披肩,起先还打伞,但要拎鞋,要拍照,很是不便,就把阳伞收入包中。亚龙湾的海,像极了台湾东部的,由近及远,层次分明的蓝绿色、浅蓝灰、草青色、碧绿、湛蓝,一条条色带像绸缎平铺着,微微皱缬着,有些微星星点点的波光,向沙滩涌来的波浪,会呈现翡翠的颜色,顷刻又奔涌成雪白的泡沫,远看好似天上的云朵掉到了海里。偶有蝴蝶在翩飞,在沙滩上飞一阵就不见了踪影,它也怕飞不过这望不到边的碧蓝吧?回看沙滩,有好看的半月形状,倘若在上俯视,一定完美不可言。很快裙摆被浪打湿,湿湿地裹在腿上,走路有些累赘,在一家咖啡吧上了岸。

  和各式各样的陌生人聊天,一直是我一个人的旅行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先仰头和咖啡吧的男服务生聊天,得知3小时100元,椰子、冰淇淋等另计,也无中餐。我不喜欢这种踩在木板上看海的感觉,我喜欢坐在沙滩上,如果天不是这样热就好了。天随我愿,这个皮肤黝黑的服务生帮我联系了救生教练,在他们内部的大遮阳棚下歇息,就在沙滩上,安安静静一个人。我给了他们100元烟钱。凉亭里只有我一人,一桌,一椅,两凳,面朝亚龙湾碧蓝的海水,暖风吹拂,耳听着阵阵涛声,静静看海。我喝一口自带的菊花茶,埋头在笔记上写下几行,摘下墨镜看海,明媚到形容不出,空气是透明的,阳光无遮拦地照下来,把海水照得通透。这样的明亮眼睛很不适应,忙戴上墨镜,感觉和在杭州戴普通眼镜一样的亮度。就这样,我一个人坐着看了4小时的海。期间和几个陌生人聊天,有推销游玩项目的,有路过凉亭旅游的情侣,有承包外卖的,有几个在此工作的教练,印象最深的是一个20出头的小伙子,他离开了他的遮阳小伞,到凉亭里和我聊天。他皮肤黑亮,接近我们杭州酱鸭的颜色。从他口中我知道,他是西岛人,他们教练是工作时间最长的,一天近12个小时,月薪不到六千,看提成定;旁边的酒店老外很多,住一晚最少六七百元;外地人注意保养,看不出年龄,本地人显老,不讲究;看日出看夕阳应该西岛比较好吧;一个人出来玩一般都不玩项目……我们还聊槟榔,聊海南的海,此时还不算最干净,有些日子,能见度可达十几米,鱼啊螃蟹啊都看得清楚。他手一指远方的海岛,问我知道哪是什么吗,因为距离远,目光都在碧波上,起先未曾注意。他很得意地说,两个绿色覆盖的岛,是军队。果然隐约可见军舰一艘。小伙子又远指两个黑点说,有潜水艇。我视力差,看不真切。右手边有两岛,西边的一个石头岛,上无植被,是潜水基地。离开前小伙子还帮我拍照,这是我在三亚为数不多的几张人物照。

  那天傍晚去大东海看夕阳。坐车到夏日百货站下,走几十米到东海龙宫,再下几步石阶,就是大东海海滩。细软的沙,赤脚走了几步,铺一张塑料纸坐下来,一个人安静地看天看海。这日的夕阳格外温柔,一直看不到太阳,但通过变色的云层,你知道太阳一直都在。看不清海水的颜色,能感受到微微起伏的线条,奔涌了一个白天的海,此时像在沉思。想拨开笼罩在眼前的雾纱,把这海看得清清楚楚,那是怎样的一种徒劳。海滩上人渐多,游泳的,摆pose拍照的,玩沙的小孩,遛狗的女子,逐浪的男子,支着三脚架拍照的……天渐渐暗下来,华灯初放,蓝天碧海也睡了,已是晚上8点左右,无直达酒店的公交车,就坐一段走一段。车沿三亚河开,一路溢彩流光,美不胜收,真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下了车后沿三亚河走一段,天上的白云大团大团的,霓虹炫目,几座大桥上更是动足了脑筋,美丽三亚浪漫天涯的霓虹灯广告,变色变形,神秘又华丽。

  第二天一早出门去天涯海角。在25路旅游公交车上,看到窗外椰梦长廊,心想傍晚时夕阳西下一定更美。直达天涯海角站,下车即是,门票89元,入内。沿一笔直甬道往北走,近海边是天涯海角星的雕塑,听到身后有导游在介绍,那颗水晶价值200万人民币。拐向西,沿海滩走,过情侣树、仙人叠石等景点,我最喜欢的是玉兰含苞,不用看文字介绍便知,实在太神似了。终于到南天一柱,这是财富石,再往东不多远,是最著名的天涯石,那海滩上拔地而起的青灰色巨石,高达十几米,上刻“天涯”两个红字,对下来大约一人高处有从右至左的“海阔天空”四字,留影者众。再往东走,游人渐少,有进步石。我一心找寻海角石,虽说有传言,同时见到天涯石和海角石是不吉利的,但飞三千里远过来,不看到总是遗憾的,也不管什么迷信了。结果便寻不着,问游人,也都不知。不得不问警察,告知我在潮水下了,要早上四五点钟才看得到,死了心。回走,细看历史文化名人雕塑群,宣传语里说到的苏轼、海瑞像,不见踪影,相对著名的要算黄道婆的像了。

  天最热的时候,我在酒店午睡,待太阳下山,我起床,兴冲冲去看椰梦长廊。在候车时遇到一对父女,女儿也就六七岁的样子,他们来自湖北,结果到三亚的第一天就被骗了,于是我们交流了一下旅游心得。在新风街口下车到海边沙滩,夕阳西下,在海平面30度角的位置。散步的人很多,游泳的、捡贝壳的、捉鱼的、抓小螃蟹的,十分热闹。我一看手表,7点。左手远方有别致的花瓣房屋造型,夜幕降临后大约725分,这建筑开始变幻颜色和图案,绿色、紫色、红色、玫红,通体蓝色的时候上有游鱼、水母等,后有硕大的字幕自上而下滚动,“实干兴邦”“实现中国梦”“浙江国都出品”字样,看到“浙江”二字还是心动了一下。一直往西走,夕阳把云朵染成彩色,即使是大团灰色云朵,边角也有太阳的光芒。海水不见了它的蓝碧,洇红了一片海。这里的沙滩不似亚龙湾和大东海的,更细更实,穿鞋踩在上面不会凹陷下去。一直往西走,到7点半,天空竟只有一只红眼嵌在云朵里,让人知道那是太阳今天最后的光芒。待我花两分钟发了一条微博,再抬头,太阳已谢幕,天一下暗了不少,直到8点,天才完全暗下来,路灯霓虹灯纷纷点亮,那四片花瓣形的大建筑,在暗夜里更是溢彩流光。

  第三天一早,我又去了海边,还是大东海。时间缘故吧,和前日所见不同,有很多紫色的小海螺,被潮水冲上沙滩,我赤脚,站定,细细端详,但常常是还未看清楚,一阵潮水涌来,这些海螺被冲得不见了踪影,又晾一批小海螺在沙滩上,如此这般往复不歇。海浪比前日傍晚的大多了,阳光刺眼,海水澄碧,因风急浪高,下水游泳的不甚多。赤脚,兴奋地嬉水,上衣都是汗,裙子被海水打湿大半,就这样疯玩了小半天。快上岸时发现,我的脚背上有一圆形的玉佩一样的东西,一元硬币大小,手一掸,居然是软的,吓了一跳。沙滩上满是一个一个小洞眼,应该是螃蟹之类寄居之所吧。能看到很小的螃蟹,匆匆忙忙地在洞眼钻进钻出,那样细小的模样,完全没有六跪而二螯的凶相。

  以上是我三亚旅行笔记的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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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发表于 2019-10-30 14:15 | 只看该作者
饱满厚重的一篇。奇葩的,还有出游不是购物和自拍,而是看人、看文,所谓人文景观。
为什么看人?当旅游的人们成群结队、满载着食物饮料和装备奔向景区的时候,所看到的大多数动物,仍然是那种用楚楚衣冠包装起来的、自诩为高等动物的人类。所以说,阅历主要还是阅人经历。
当年有闲无钱时 我去过不少地方,后来有钱无闲了,最远几乎就在周边了。可见钱是自由的桎捁。
19#
发表于 2019-10-30 14:37 | 只看该作者
不奇葩不能活,一得空就自由行。——月牙真是性情中人,有一股子豪气!点赞!
20#
发表于 2019-10-30 14:59 | 只看该作者
月牙 发表于 2019-10-30 14:00
我们有点像,但又大不同。
比如你文中说的,搬货的事儿。换做我,我就对领导直言:头儿, 你电话人来搬 ...

我就是挨欺负那伙的,一提这个心酸。所以,更多的时候在羡慕自由,得不到自由
21#
发表于 2019-10-30 15:29 | 只看该作者
很羡慕那些行万里路的人,尤其是按自己意愿行万里路的人……不过,也只有羡慕的份儿了。
22#
发表于 2019-10-30 15:32 | 只看该作者
生活不至眼前的苟且,还有诗意跟远方!月牙是次句的践行者。为自由,奇葩的你点赞!
我是不敢一个人跑远处去了,所以特别羡慕你。
23#
发表于 2019-10-30 16:47 | 只看该作者
唉,一个小说家,竟然被滚滚红尘淹没,
可惜了。
你现在捡捡旧,也可以再拼一把。
下一个诺奖就靠你了。
24#
发表于 2019-10-30 16:50 | 只看该作者
其实吧, “ 自由行 ” 与 “ 深度游 ” 是姐妹俩,若想游出品质,倒是个好办法。
25#
 楼主| 发表于 2019-10-30 20:19 | 只看该作者
草舍煮字 发表于 2019-10-30 14:15
饱满厚重的一篇。奇葩的,还有出游不是购物和自拍,而是看人、看文,所谓人文景观。
为什么看人?当旅游的 ...

钱不是最主要的,最难的是勇气。
反正我一个人游走多年,从未真碰到什么危险,遇见的都是良善,都是美景。
购物极少,拍照也都是风景照,偶尔请陌生人帮忙摁一张。
一天都呆在博物馆,看得保安都起疑心,这样的奇葩事,本文没有写。
26#
 楼主| 发表于 2019-10-30 20:20 | 只看该作者
断肠崖居士 发表于 2019-10-30 14:37
不奇葩不能活,一得空就自由行。——月牙真是性情中人,有一股子豪气!点赞!

居士老师好性情中人,还可以接受,豪气,好像我比较婉约的,哈哈
27#
 楼主| 发表于 2019-10-30 20:23 | 只看该作者
孙姜 发表于 2019-10-30 14:59
我就是挨欺负那伙的,一提这个心酸。所以,更多的时候在羡慕自由,得不到自由

亲,自由要靠自己争取,哪有送上门的?从上回10粒莲子,我就看出来了。。。。
别心酸,光羡慕没用,豁出去,又能怎样,解放了自己,自由也许就从天而降了
28#
 楼主| 发表于 2019-10-30 20:24 | 只看该作者
水如空 发表于 2019-10-30 15:29
很羡慕那些行万里路的人,尤其是按自己意愿行万里路的人……不过,也只有羡慕的份儿了。

如空不掉个书袋就走,颇觉意外哈
29#
 楼主| 发表于 2019-10-30 20:26 | 只看该作者
幸福小草 发表于 2019-10-30 15:32
生活不至眼前的苟且,还有诗意跟远方!月牙是次句的践行者。为自由,奇葩的你点赞!
我是不敢一个人跑远处 ...

小草你怕什么呀?有些害怕是自己吓自己,外面的世界美好着呢,放胆出发,诗意不强求,远方一定有
30#
 楼主| 发表于 2019-10-30 20:28 | 只看该作者
fonyuan 发表于 2019-10-30 16:47
唉,一个小说家,竟然被滚滚红尘淹没,
可惜了。
你现在捡捡旧,也可以再拼一把。

得了吧,有芳源这些年轻人呢,没我啥事儿。
我就想着,熬到退休,安享晚年,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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