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作，存个档。作为补充。
《我与谁擦肩》
有人说，旅行的意义在于找到自己，而非浏览他人。我想，如果在浏览他人的同时，更明白自己旅行的意义，更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谁，岂不更好？一路上，除了看景，也阅人。记一记这一路上与我擦肩的陌生人。
1、孤独的出差男
我是第一次在杭州南站候车。第二候车室，拥挤，肮脏，所有的椅子上都坐满了人，连地上都铺满了报纸——令我这个杭州人羞赧。我好不容易坐定，右侧是一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和我聊天。他是贵州人，出差到广州，做游戏推广的。他抱怨出差辛苦，路上闷得慌，云云。我问他贵州、广州的旅游景点，除了黄果树，好像也说不出什么来。出差男似乎对我是杭州人很感兴趣，问这问那，我几乎都打着哈哈过去了。他又问我：你上网吗？聊天吗？我一听，心想，难道要问我要qq号？要手机号？我经常碰到搭讪男，我是一贯谨慎，陌生人一概不告诉，当然我不相信，出差男有什么坏心思。于是我这样回答他：聊天这种事，聊完总是很无聊，再说，平时我没有时间聊天。当时我想，有整片的时间，为什么不捧一本书呢？
2、学生娃——再次证实我的仙姑本色
火车开车时间快到了，还未开始检票。我有点着急，离开座位去k137排队的位置，挤挤挨挨的有好几百人，不成样子的队伍。我径直走到一个学生模样的小伙子身边，问他：请问，这边排队是k137吧？ 他说：是啊！ 我：是不是晚点了？ 他：应该没有吧？晚点应该亮出来。 我：7：15的车，7：12还未检票，晚点了。话音刚落，电子显示牌亮出了晚点的信息。 简短的交谈，我知道他是台州人，大四，准备考研，在湘潭大学读书。 他问：你是几号车厢的？ 我：14车。 他：我也14车。 我：你几号？ 他：18号。 我眼珠子差点掉下来，说：不会吧？我19号。边说边拿出车票。我们两张车票，一张14车18号，一张14车19号。我禁不住惊叹：缘分呐！ 晚点20分钟，过天桥，到4站台。连卧铺在内，16节车厢，一节车厢定员118人，事实上过道上还有不少买站票的。照此估算，上海上车的除外，在南站k137次候车的应该不少于500人，我偏偏径直走向他。仙姑，总是遇到巧合！ 在车位停稳时，我还在想，不会正好2人座做同桌吧？结果，18、19号正式同桌。 一路上相谈甚欢。他不相信，我孩子只比他小2岁。天亮，下车，小伙子说长沙他熟，带我去找公共汽车，我婉拒了。等出了站，连再见都没来得及说一声，就被人潮冲散了。
3、会表演的7岁女孩
在去长沙的夜车上，对面是一个岳阳男子，带着一个7岁的女儿。通过不多的对话，我就直言不讳：你很宠女儿。岳阳男说：不宠的不宠的。 车上有身着列车员服装的人在兜售玩具，百变大魔板，20元。小女孩叫着跳着要买，岳阳男说，家里都有好几箱玩具了，不买。列车员的口才好生了得，广告做得呱呱叫，还把买这玩具和上北大清华扯到一块了，弄得半车的人都笑了起来。小女孩是被宠惯的，几秒钟时间，一行眼泪就下来了（注意，是一行眼泪）。岳阳男忙不迭掏钱。事后，岳阳男解释说：我们平时很忙，有时把她一个人放家里，亏待她的；她很会表演，哈哈！ 这个7岁女孩终于找到了一个玩伴，斜对面的一个年龄相差半岁的小姑娘，很快姐姐妹妹地叫开了——现在的孩子真可怜，难得有兄弟姐妹。 两个女孩的拍手童谣有点意思，记录在此：你一我一，一休哥；你二我二，王小二；你三我三，三姐妹……你七我七，七仙女；你八我八，八仙过海（还拉着裙子转一圈）；你九我九，喝杯啤酒；你十我十，降龙十——八——掌！然后把对方猛一推，两人笑得咯咯脆响。一直玩到十二点，乐此不疲。 第二天一早，快到长沙站了，7岁小女孩才被她父亲叫醒，睁开眼的第一句话是：妹妹呢？ 我相信，这句话不是表演。
4、容易受伤的女人
在汨罗县城，出了火车站，坐公交车，找汽车站。很奇怪的汽车站，居然连牌子都没有一块，也找不到售票处。一打听，停了很多车子的地方，就是汽车站，都是上了车再买票的。 屈子祠在屈子祠镇，离县城有近半小时的车程。车次不多，半小时才有一班过路的。在候车时，遇见一位热心的中年女子，她家就在屈子祠镇，对祠对镇都比较了解。她说，到了之后，还要走20多分钟路。起先她很热情地说，到了之后她帮我叫一辆摩托，我问价钱，她说无所谓的。后来她碰到一个熟人，那熟人，人不老眼睛花，居然问中年妇女：你女儿？她居然认为我是她女儿！想必这句话伤到她了。下车后，她满脸笑容地指她的家给我看，并帮我指到屈子祠的路，但闭口不提叫摩托的事。 一路上没有营运的摩托车。我顶着烈日走了12分钟，到汨罗江边，又走了15分钟，才到屈子祠。
5、贪小的老妇人
到了屈子祠，售票员不在。我问门口卖冷饮的老太，叫我先进去玩就是了。 待我出了祠，又玩了对面的屈原碑林，还是没有售票员。我再次问老太，这时有两个老太坐一块。她们给我出主意，我起先真没有听懂——那普通话太不普通了。后来我听明白了，但我假装没听懂。老太说，你就不要买票了，在她这里买点饮料算了，人家问起来，你就说是等车的。 她们不知道，我自小受的教育就是不贪小、讲原则，公私分明。后来终于等来了售票员，我掏了30元买了票。售票员说，中午他们喝喜酒去了。
6、社会实践的学生娃
在岳阳楼景区，汴河街上。我见到两个学生模样的人，穿绿军装，斜背着为人民服务的挎包，还背袋装的泡沫箱，卖2元一根的绿豆棒冰。 我买了一根，问：你们是社会实践的吧？ 答曰：是的。 旁边摆摊卖饮料的两个女孩听到了叫起来：我们也是社会实践的！ 呵，我没有买饮料，要知道我基本不吃冷饮、饮料。之所以买棒冰，一是担心天热，泡沫箱里的棒冰化了，学生娃不容易；二是绿豆棒冰，有童年的味道。
7、卖豆腐的中年女
在武汉汉阳的古琴台附近。太阳快下山了，我才想起没有吃中饭，就在街上买了一盒豆腐吃，不知是8块还是10块，才3元钱。煤炉上，一个矩形的铁盒里，一块块豆腐整齐地平铺着，麻呀辣呀各种调料撒在上面——这种小吃杭州没有。卖豆腐的中年女和我聊天。她问：你是哪里的？ 我：杭州的。 她：杭州我没去过。你一个人出来旅游？ 我：是啊，跟团太贵，而且不自由。 她：杭州有像我这样的吗？我明白，她指的是路边摆摊，还有一层意思，城管管不管。 我：有啊，但本地人一般不摆。 她又问：你结婚了没有？ 我差点把一口豆腐喷了，谁见过这么老的剩女吗！
8、披肩女、平头男和五环男
在南昌回杭州的夜车上。通宵，座位紧张。我右边是一个身着T恤的出差男，袖子上有五环图案。对面是一个40来岁的梳披肩发的女子，还有一个壮实的平头男。 五环男是孤身一人，披肩女有多个亲友随行，平头男只有一个沉默寡言的同伴。 半夜，披肩女和平头男吵起来了。披肩女上厕所的一会儿工夫，平头男躺平了，一人占了2人的座位，并且睡死过去了。待披肩女回来，一看没了座位，叫她丈夫过来吵。于是，你一言我一语，硝烟一片。五环男被吵醒了，依然一声不吭。众人都敢怒不敢言。我看不过去，说话了：出门在外，大家互相体谅一点，半夜了，有什么好吵的呢？ 其实这时候，只要有人说句话，给个台阶下，事情就平息了。果然，我话一说，几人声音都低了，嘟哝了几句，啥事没有。
旅行是什么？是看美丽的风景，是看最丰富的人性。其他一眼几眼就过的人，可以说是不计其数，在此不表，若要写，那真是说来话长了。
2012-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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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0-30 0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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