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素离歌 于 2020-5-5 18:10 编辑
一
谷雨刚过阳光就火辣辣地扑上来了，夏的气息迎面而来。换上薄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林亦衡愈发觉得自己玉树临风了，刚被叫了谈话，言语之间他很有提升副处的希望。这些日子以来，每天早出晚归，那句话怎么说，日落西山酒为伴，泡到三更摸回家，来形容他一点也不过分。
推杯换盏，纵情欢乐，好不快活。神仙过的日子也不过如此。
今天王刚强已经来科室几次了，两次三番暗示晚上节目的精彩。林亦衡不是没有想法，古人都说“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今晚要去的正是临城的壹号公馆，坊间传闻这里是小“天上人间”，那里的“花”据说都有真才华，绝不是一般的庸脂俗粉。
是个男人都会心痒痒，林亦衡自然也不例外。只是他的心被另一件事牵着，百思不得其解。
饭前一支烟，林亦衡的习惯。早饭前，林亦衡躲卫生间抽烟，看到镜子里自己容光焕发，凑近镜子捋了捋额前的头发，烟灰不小心掉李莲子的包上，他打烟灰却看到了包里躺着一枚蓝色的安全套。
老林，吃饭了！
林亦衡走出卫生间，李莲子已经把牛奶端上了桌，面包片、果酱加牛奶。这些日子林亦衡早出晚归，没注意到家里的用餐习惯也变了，以前都是玉米面粥、大饼加小咸菜，中餐变西餐，就连做饭的人也变了，李莲子身上还穿着运动服，这运动服似乎过于紧了一点，身段也有点窈窕了。
儿子已经上小学了，他们早已断了夫妻生活，每天睡一块即使不经意间碰到她就像自己碰了自己一样，洗洗睡吧！就连做的梦里也无关欲望了。只是那枚安全套太蹊跷了，联想到妻子最近这段时间的变化，林亦衡有种细思极恐的感觉。
男人大概都这样，都想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与李莲子结婚十余年，刚恋爱那会儿大手拉小手，林亦衡也曾如小鹿乱撞。只是结婚后尤其是有了孩子后，李莲子就变了，伺候公婆、教育儿子甚至林亦衡的衣食住行，样样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只是林亦衡总觉得缺点什么。
二
林亦衡本来答应了王刚强，这几日辗转于酒场之中，对神秘的壹号公馆早已蠢蠢欲动。林亦衡虽然四十有余，身体大不如年轻时，但余火还是有的，今日王刚强的暗示已经非常露骨了，但林亦衡实在提不起兴致，下班点一到，他就匆匆忙忙赶回了家。
哥，怎么回事儿？怎么一下班就没影儿了？
林亦衡刚到单元楼楼下，王刚强的电话就追过来了。
兄弟，哥哥今天有重要的事！
林亦衡敷衍一句，就把王刚强那声“哥哥唉~”关在了电话那头。
林亦衡抬头看看三楼，又钻进了车里，他把车开到了小区其他单元楼下，然后一路小跑回来，上楼回了家。
正如他所料，李莲子还没回来。林亦衡没有换鞋，在屋里转了一圈，想起这段时间儿子一直吃住在父母那，看到儿子房间的衣柜，鬼使神差钻了进去。
林亦衡躲在衣柜里，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荒唐，正想出去，门锁响了，他只好又缩在了衣柜里，大气不敢出。
好！我换个衣服就来！
等我一会儿！
他啊！整天不着家，估计不知道又在哪个场儿呢！
哈哈哈！
……
李莲子在跟谁讲电话，又似乎在翻柜子，应该是在换衣服，声音也有点太温柔。
林亦衡听见锁门声，从衣柜里走出来。天已经黑透了，林亦衡看着这个七十来平的小家，在这之前他每天早早回家，李莲子在厨房里忙活，自己和儿子在客厅里打游戏，热热闹闹地情景浮现在眼前。
本来晋升这样一个副处级别职务怎么都轮不到他一个小主任科员，两个非常有希望的候选人，一个心脏病突然去世，另一个莫名其妙出了车祸，断了一条腿。本身他这个级别也有几个候选人，只有林亦衡曾经参加过抗洪救灾，刚刚够上破格提拔。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让他赶上了，林亦衡觉得自己的人生像突然开挂了一样，说实话他有点飘，这突如其来的好处让他有点找不着北了。
那枚安全套的出现就像是被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林亦衡瘫坐在沙发上。他不敢想，李莲子不是那样的女人！
三
老林，你怎么不开灯啊！吓死我了。
李莲子从外面回来了，她穿着一条黑色的长裤，腰上挂着叮叮当当的碎链子，上身是一件黑色紧身背心，这个女人什么时候这么有品位了！她脸色红润，眼睛里流光溢彩，林亦衡想起了恋爱时的她。
你怎么今天没出去喝酒？
李莲子稳了稳心神，边换拖鞋边问他。
你去哪儿了？
林亦衡拿起茶几上的报纸，装作不经意问出。
去跳广场舞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李莲子换上拖鞋就往厨房里扎，如果不是那枚安全套，林亦衡也不会这么认真打量这个一直陪伴着自己的妻子，她的语气很平静，但她的气质的确提升不少，胸部似乎更坚挺了，腰身也有了，有点返老还童的意思。
我想吃你！
林亦衡感觉到一股火气升腾而起，站起来一把抱住李莲子。
老林，都一把年纪了，你放开我！
李莲子疯狂挣扎，情急之下咬了他一口。
李莲子，你个疯妇！
林亦衡吃疼地放开，悻悻地去了卧室。他靠在床头，并没有什么心思吃饭，胳膊刚刚被李莲子咬过的地方隐隐作痛。
刚刚李莲子的表情很自然，不像是做什么亏心事，应该是自己多想了，可她最近太不同寻常了。
想得脑壳疼，林亦衡抓过被子蒙着头，企图进入睡眠。他听到李莲子进屋的脚步声，衣柜被拉开又合上，又出了卧室门，他探出头来，看来李莲子生气啦！李莲子应该去洗澡了。
林亦衡听着那边房间的动静，心扑通扑通跳着，李莲子从浴室出来了，但没有回到卧室里来，看来今晚要分床而睡了，这些日子他摸黑回到家连灯都不敢开，一直都是摸黑到儿子房间睡觉的。
每天醉生梦死的，林亦衡基本记不清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多久。
四
咕噜噜、咕噜噜……
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遍又一遍，林亦衡想起今天还没吃晚饭，本想熬一熬，可他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了，于是从床上爬起来，想从冰箱找点吃的。
老林，厨房里有粥，给你温着呢！
林亦衡轻手轻脚走出卧室，刚打开冰箱门，李莲子的声音就飘了过来。
原来刚刚几里哐啷的是在给自己煮粥！林亦衡一阵窃喜，刚刚的尴尬一下子都消散了。
走进厨房打开锅盖，是自己最爱的皮蛋瘦肉粥，还有一张嫩黄的鸡蛋饼，一碗葱花体贴地放在旁边。林亦衡喝皮蛋瘦肉粥爱放葱花，尤其是生葱花放到热粥里搅上一搅，那味道太鲜了，李莲子深知他这个习惯，所以每次熬粥都会给他准备一碗葱花。
不知道为什么，这碗葱花此刻却让林亦衡倍感幸福。
填饱了肚子，林亦衡把耳朵贴在门上特地听了听妻子房间的动静，他摇摇头，笑了笑，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是神经过敏了，然后走向了卧室。
一夜安眠。
清晨，林亦衡被一泡尿憋醒，他匆匆忙忙赶去卫生间，谁知道门却打不开，他急得把门敲得咣咣响！
等一会儿，我这就好了。
李莲子从卫生间出来，模样惊为天人，脸上妆容精致，身上一身粉色小西装，脖子里是一条白底蓝花纱巾，模样倒跟董卿挺像的，称不上漂亮，但却萦绕着一种书卷气质。
都一家人，关什么门啊！
林亦衡怔了一怔，抱怨一句，然后走了进去。
老林，我上班去了啊！饭在桌子上，保温罩里。
林亦衡洗脸的时候，李莲子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出门了。
你不吃早餐吗？
噢，我吃过了。
林亦衡还想说什么，李莲子却出了门，厚重的防盗门发出闷响。他走到桌前打开保温罩——三明治和热牛奶，吃得没滋没味的。
林亦衡的心又提起来了，李莲子肯定有事，而且是跟她单位里的人有关，以前她上班很少打扮，非常朴素，如今她这么在意自己的形象，肯定有猫腻，孩子也不管直接扔给爷爷奶奶，她自己倒逍遥快活的！
五
任命通知书下来了，毫无悬念，是林亦衡。
不管是祝福、羡慕、嫉妒，似乎都与林亦衡无关了，不知怎么回事，心里还是空落落的，完全没有了前几日的志满意得。他坐在新办公室里，却没有任何心思欣赏办公室的摆设，这些日子真的就跟梦一样，那么不真实，却又实实在在发生过，有些曾经没有联系的人都凑了上来，同事们也热情了许多，自己沉醉于这种虚荣之中。
对，就是虚荣。办公室搬完，喧嚣离去，林亦衡陷在椅子里，这些想法不由自主飘进来，他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一种怪圈，并沉醉其中，他停顿了一下，找到了“虚荣”这个形容词。
林哥，今晚有没有时间？
王刚强打断了他的思考，谄媚的表情让林亦衡觉得恶心。他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本来之前还挺享受这份奉承的，怎么就突然之间就变了？这种感觉似乎就从那枚蓝色的安全套出现开始的。
林亦衡又想起了那枚安全套，又想起了李莲子的身影。
哥，哥！你想什么呢！
王刚强呼唤林亦衡。
噢！没想什么，刚子，我最近家事缠身，实在抽不开身！
林亦衡回过神来，新办公室太得劲了，宽敞隐私。
哥，是家里老人出什么事了？有什么需要小弟出力的言语！
王刚强依依不饶，似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弟弟，我这还有点事，必须去跟领导做个汇报。
林亦衡想到前些日子的饭局，都是王刚强左左右右跑，出钱又出力，他又实在找不出什么借口，只能用工作搪塞，躲得了一时算一时吧！
王刚强知趣离开，林亦衡从椅子上起身，站在窗前，一览无余窗外的好景致，夏天来了，院子里开满了热热闹闹的花，树上的叶子伸展开来随风摇动，绿影婆娑，这个夏天真的很不一样！
六
下班之后，林亦衡驱车赶往了李莲子的单位，破天荒头一次想接妻子回家。
车是儿子上幼儿园那年买的，为了接送方便，但每次林亦衡都迟到，而且开车接送孩子的太多，要不就是接不到儿子，要不就是接到了很难走出车流，索性李莲子就骑着电动车接送儿子，方便又省时，车就成了林亦衡的专属。
其实李莲子的单位距离林亦衡的单位并不远，但需要绕一个小圈，而且那段路特别堵，尤其是下班时间高峰期，有一次说好了接完李莲子就接儿子然后全家去吃麦当劳，但林亦衡被堵在半路上，李莲子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就自己骑着电车去接儿子了，从那以后林亦衡再没接过李莲子。
下班点刚到，林亦衡就蹿出了办公室，他必须争分夺秒，避免堵车，五点半下班，一点也不能磨蹭，只要超过五点四十五就被堵那了。
还好，经过林亦衡的精确计算，他顺利到了李莲子的单位门口。
啥事，你说！
林亦衡停稳车就给李莲子打电话，那边响了许久才接，接通之后有短暂的空白，只听李莲子压低了声音说话，还有些不耐烦。
我在你单位门口，今天咱们一块去吃牛排。
林亦衡想可能是在开会。
噢，我没在单位，你先回家吧！
李莲子挂断了林亦衡的电话，回复了一条信息。
你在哪儿？多会儿忙完？要不我去接你？
林亦衡觉得李莲子神神秘秘的，还挂了电话，给他回信息。
不必了，有车送我回去。对了，今天的晚餐你自己解决，我可能会回去晚一点。
看到李莲子的回复，林亦衡很烦躁，他把手机扔在了副驾驶位置上，掉头离开，他又去走了那条拥堵的环形公路，他需要发泄。
果真被堵上了，偶尔有车辆的鸣笛声响起，林亦衡开始附和，然后一次又一次开启了鸣笛奏响曲。
哥们儿，你找不痛快呢！
旁边的车辆摇下玻璃，露出一个彪形大汉。
林亦衡摁喇叭摁得更响了，也不说话就看着他笑。
七
神经病！
彪形大汉骂了一句，就把车窗摇了上去。
林亦衡本来做好了打一架的准备，谁知道对方竟然不再理他，他也自觉没趣，停止了狂按喇叭。
车辆缓缓前行着，林亦衡看着前方望不到头的车辆，想到了自己，多年来他的仕途之路行进缓慢，堵在科员这个路段，只能一步一步走，因为前面有太多车辆，无法越过。真的是好巧不巧的，副处级职位空出来，两个候选人一死一伤，而他被提溜了出来，本来他没想过这事，一下子被谈话，有点受宠若惊。
消息也走漏得快，很快这件事就成为了公知的秘密了。林亦衡真觉得自己祖坟冒青烟了，在成功面前，他一时迷失了，却没想到后院起火了，如果李莲子真有了其他的爱人，自己又当如何呢？
夕阳消失在远处的高楼之下，天渐渐黑了。车辆开始动起来，渐渐变得流畅，稳步前行，林亦衡的心平静了下来。
回到家，李莲子还没回来，林亦衡打开屋里所有的灯，细细观察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最后目光停留在他们的婚纱照上，刚结婚那会儿李莲子真瘦，人家瘦是骨感美女，李莲子瘦整个一个病秧子，脸色看起来特别不好，林亦衡想不起来当初相亲看上李莲子哪一点了，只记得李莲子特别讨母亲喜欢，然后就糊里糊涂就结了婚，婚后李莲子渐渐圆润了起来，尤其是生了儿子之后，她跟过去的李莲子简直判若两人了，而林亦衡也渐渐对李莲子失去了欲望，说实话这些林亦衡并没有什么感知，他觉得这是所有夫妻都会面临的正常处境，家的作用就是安，林亦衡喜欢这样安逸的状态。
平静如水的日子过久了，偶尔也向往波涛汹涌。林亦衡就像一只小小的鱼儿，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冒出了头，尝到了平静表面上新鲜的空气，他贪婪的吮吸着，几乎把整个自己都抛到了空中，但他忘记了，鱼离不开水。
八
林亦衡打开冰箱打算自己煮点饭吃，他看到冰箱里放满了一整排皮蛋，眼眶湿润。他拿了两颗皮蛋，又从冷冻层拿了一块瘦肉，进了厨房。这是他第一次想学煮皮蛋瘦肉粥。
如果李莲子真的选择了别人，学会皮蛋瘦肉粥也算是留个念想吧！
皮蛋还真不好切，刀上黏黏一层，瘦肉薄薄切成碎。淘米之后加水，把皮蛋放进去，然后开火，水蒸气渐渐弥漫了整个厨房，林亦衡置身其中有些窒息。
一会儿粥就煮好了，盛出来端上桌，洒上葱花碎，尝上一口，林亦衡直接吐出来，这个粥完全不是那个味，清汤寡水，就连皮蛋的鲜香此刻也透着一股泔水味，太难喝了！处理家务事从不简单，看来自己真的忽视了，林亦衡从小也出入厨房，可是这碗皮蛋瘦肉粥怎么都煮不出那个味。
林亦衡突然觉得悲哀，对面单元楼的灯火依次亮起，那么温暖！
老林，我们回来啦！
爸爸，爸爸！
门突然开了，林亦衡还没反应过来，儿子就奔向了他的怀里。
李莲子看到桌面上的粥，啥话也没说就钻进了厨房。
爸爸，我们玩游戏吧！
好！
林亦衡展开了笑容，打开电视，插上游戏盘！
欢笑声响起，没多一会儿皮蛋瘦肉粥的香味飘了过来，林亦衡的心感觉被什么填满了。
老林，你们歇会吧！儿子都满头大汗了，再感冒了！
李莲子在厨房门口呼喊。
不知怎的，还是看着穿围裙的李莲子顺眼！
莲子，你……
晚上躺在床上，林亦衡欲言又止。
老林，我们家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李莲子钻到林亦衡怀里，疲惫地睡去，脸上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林亦衡突然想通了什么，怀里的人儿其实是个兰心蕙质的可人儿！
没多久林亦衡也进入了梦乡，那是一个甜甜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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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5-4 0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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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为难死了，我不知道咋写题目了
昨天心静下来之后，还真写完了
雀老师肯定是个男人 
写了挺久，估计问题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