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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色生活系列之四十一：尕媳妇（散文）
■ 文/于文华
尕在西北方言里是稀罕，是珍贵。有一份怜爱，一种疼惜。你想啊，刚钻出地面的嫩苗苗，脆脆的，绿绿的，可爱，鲜活，要多水灵，就有多水灵；要多稀奇，就有多稀奇。何况是小家碧玉，有血有肉，有情有感，机灵乖巧的媳妇儿。
这尕可与身高无关，与长相无关，更与职业、收入、兴趣、爱好……八杆子不搭界。也不是特指谁的媳妇。张二的，薛五的，李虎子的……都可称呼。丰富多样的汉语言，使我们的生活情趣盎然，活力无边。若是有好多位尕媳妇，排队站立，明眼人瞅一眼，就能将她们区别的一清二楚，且高矮、胖瘦，家住何方，大致年龄，从事何种营生，靠什么谋生……不是他（她）有多厉害，张着双火眼金睛。也不是本事有多大，能明察秋毫。关键在于其只需加一个前缀，一个特指，就把一个个的尕媳妇，区分的丝毫不差。
谁有谁的人生之路。有的走的平直，就顺畅，生活就如意。有的曲里拐弯，就费劲，日子过的就随意。老百姓的人生，谁都不那么一帆风顺，不那么天随人愿。谁有谁的难处。谁有谁的曲折。谁有谁的苦辣。谁有谁的故事。但，没有谁想到过放弃。谁都咬紧牙关，不丢弃生活的信念，不气馁暂时的阴云，不灰心困顿的磨折，不失望眼前的艰难……硬挺着、苦熬着，坦然笑迎每一缕晨光莅临、拥吻每一个夜晚入睡。把一个个的日子，摆弄得犹如文人手上的文字，妥帖，安然。
卖肉的尕媳妇，一条街的人都清楚，说的是张二家的。张二从事贩卖猪肉营生，其小巧玲珑、碎眉碎眼的尕媳妇，人整天像个风车似的，连轴转。剁肉，剔骨，秤秤，收钱，找零，有条不紊，忙而不乱。店里不管来十个八个，还是十个二十个，都招呼得滴水不漏。有人需要搅拌做馅的，先暂且一旁等候等候。有人说秤几斤排骨，先笑脸相迎，招呼一声，再按先来后到次序，依次打发。风雨来了，该咋样就咋样；雪霜来了，勇敢迎上去。前些日子张二送肉的大货车，被一辆疾驶的三轮车刮擦了一下。张二叫来交警，原本想主持公道，交警查看了现场后，说错本不在他，但一方是机动大车，仅仅掉了几块油漆，人却毫发未伤，另一方虽有过错，可车翻人伤，加之那家人家境有些穷，理应照顾小型车。这样的说法，张二委实无法接受。其识大体、明事理的尕媳妇，说不管咋说，人家毕竟有了伤，先看病要紧。尽管一百个不情愿，碍于媳妇的面，张二还是找出租车，将人送往县医院，先垫付了5000元的治疗与住院费用。幸亏伤势不重，前前后后化了近万元，算是将人彻底治愈。那家人听说张二日进千金，钞票像流水一样，“哗哗哗”地往口袋里流，交警协调时，来了个狮子大张口，提出要20万的赔偿数额。张二说啥也不肯赔付，一再埋怨媳妇心太软，这下被人讹上了，决计要上法庭打官司，说大不了坐牢。张二的媳妇再三动员，一再说找人协商协商，打官司一来费时费力，有些丢人，二来就算官司打赢，无非脸面上好受些。看看适当赔付些钱，就当做是做好事行善积德。钱在世上，辛苦一点，节省一点，三五年也就出来了。几番调解，那家人最终接受了6万元的赔偿。人都说张二的尕媳妇，别看人尕，心不尕，做事有主见，是大材料人。人生就该如此：有舍才有得。一味认死理，钻牛角，活着就无趣味。斗大的粮食，还不是放到小小的磨眼里，一点点被消磨、被化解。没有绝对的对错。没有绝对的是非。眼光放远些，心胸宽敞些，天地自会越来越亮堂。
犁面的尕媳妇，是说拐角路口的那一家。听说她男人是县城工地上打工的，姓啥名谁，人们不用打听，也用不着过问。知道他们原本住在大山里，近年来国家实施退耕还林政策，不许山区农民种田，鼓励人们走出山乡，或搬迁到条件好的川区，或自愿到其他地方发展。为了两个孩子上学，他俩居家搬到县城，租住了间小店面。一隔为二，前半截当店，后半截连住带做饭。一无技术专长，二无多少本钱，来自山乡的尕媳妇，谋算了好多天，筹措着开了家面店，做手擀面，为附近居民提供手工犁面、饧面。起初有过犹豫，县城里零零碎碎的面店，开的不少，不知道有没有赚头，能不能立住……媳妇说：多吃些苦，面和干些，揉匀些，犁得细细的，让人吃了上顿想下顿，服务态度热情些，说不定能挣些生活费。男人在县城廉租房工地打零工，省去了走南闯北打工的路费不说，每天能吃上热乎饭，能看到两个聪敏可爱的小家伙，关键是能照料他机灵、活泼，走路一阵风，说话快捷、干脆的尕媳妇。和这尕媳妇多次攀谈，说她不羡慕城里人自在舒坦的生活，也不眼热人家住的有多好，穿的有多棒，井底的蛤蟆井底住。人家多好，那是人家的。越比较、越攀比，心里就越憋屈；越不服气、越恼火，人就越沮丧。还是井井有条过好自己的日子，每天多卖几袋面粉，才是最实在的。孩子听话好学，学习有进步，男人干一天苦活累活，安安全全晚上回家，一家人健健康康，开开心心，就是最大的幸福！
跑保险的尕媳妇很多很多，个个能说会道，专找各种关系下手。但要说薛五家的，却独一无二。薛五跑保险的尕媳妇，长胖乎乎的圆脸蛋，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丰满的身材，衬托的她分外出脱，见人笑嘻嘻的乖巧模样，嘴巴甜甜的长处，使她的业务量增色不少。县办工厂下岗后的她，卖过彩票，做过裁缝，到超市打过工，也曾到处求情下话，试图找一个轻松干事。无奈跑来跑去，吃财政饭碗的美梦，犹如空中楼阁，能望得见，却摸不着。还是一块的姐妹实在。动员她上过几次保险业务培训，试着做了几笔单子，义无反顾走上了跑保险之路。看来求人不如求己。命运最终掌握在自己手中。她乡下跑，亲戚朋友家跑，认识不认识的人，熟悉不熟悉的人，都想方设法跑。近年来，随着农民手头宽裕，给家人做各种保险的业务，与日俱增。辛苦是辛苦，按时吃不上饭是常事，但无苦，何来甜。不主动登门做宣传，单子不会自个儿签成。男人在乡镇学校上班，顾不上照料家务。但，日子过的井井有条，风生水起。邻居们都夸薛五找了个好媳妇。这么多年的历练，感觉到：一个女人，最重要活在当下。只要当下活得好，从前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伤害，所有的白眼……都会被时间风吹云散。曾经掉过的眼泪，曾经受过的伤痛，曾经经历的磨难，不过是生命中无可避免的历练。走过了，才明白有些弯路非走不可；领略了，才知道有些困苦倍感亲切。
我们汽车路上，宾馆廊房开麻辣烫的，少说也有四五家，但人一说李虎子家的，立马想到他小巧玲珑、有模有样，对人客客气气的尕媳妇——他的尕媳妇的的确确尕，刚结婚不久，喜好打扮，一言一行还带着些少女的稚气，说话嘻嘻哈哈，做事却有板有眼，常惹得小李笑得合不拢嘴，幸福的就要溢出来似的。听口音，他的尕媳妇是外地的。一问小李，果真来自白银市。我夸赞他：小伙子有本事呀，能娶来外地媳妇儿。高挑个，身子单薄的小李，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我哪有什么本事，是当老子的有本事。原来，小李几年前在省城兰州打工，闲来无事，爱和端盘子的服务员开玩笑。有天，发现店里来了个妹子，说话细声细气，一笑嘴角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立时被她迷住。来不及寒暄，人却不见了踪影。问老板，说嫌弃工资低，不干了。也未曾留下什么线索，只说叫何盈盈。咋办呢？小李想把她从心底抹去。可，越想忘记的，偏偏越是怀想。想想水蜜桃一样水灵，鲜嫩的脸蛋，红元帅一样丰满、质感的身材，压抑不住青春年少的那份狂热，下班后，他一个街一个街的转悠。终于，在一家理发店，找到了他日思夜想的盈盈。一谈喧，有些影响……一来二去，慢慢有了感情。可她说的干脆：要想谈婚论嫁，就需做通其父母的工作。乡下世代务农的小李父母，劝阻说：娃，算了吧。这么远的距离，才认识几天，又不知根知底，小心被骗子……小李没有放弃，动员了县城里开饭馆的二叔，陪他三番五次到姑娘家跑。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一片诚心，几番努力，加之姑娘心甘情愿要找小李，其父母只得玉成好事。婚后小李在二叔旁，开了家麻辣烫店，厮守着他可爱、鲜活的尕媳妇，日子过的和和美美，自在开心。这几天，发现小李愁眉不展，瘦长的脸更显寡瘦——原来他不小心惹恼了尕媳妇，未打招呼跑回了娘家……不知何时才回心转意，重新返回小李身边，一街的邻居们都期待着，早日能听到那尕媳妇银铃般的笑声？
这些尕媳妇不羡慕世间过眼繁华，不刻意雕琢自己的一言一行，对人厚道热情、朴实大方，做事认真踏实、吃苦能干，走好今天的路，珍惜自个儿拥有的生活，自会感觉脚步轻盈，身心快乐，家人和睦！
[ 本帖最后由 于文华 于 2013-5-6 09:14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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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5-5 1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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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问候于老师，最近较忙，先匆匆路过，有空细品。
发表于 2013-5-5 22:0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