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lvhq018 于 2015-8-1 21:47 编辑
肃肃兔罝,椓之丁丁。赳赳武夫,公侯干城。 肃肃兔罝,施于中逵。赳赳武夫,公侯好仇。 肃肃兔罝,施于中林。赳赳武夫,公侯腹心。
武是和平的屏障,尚武是检验一个民族是否有脊梁的标志,而尚武精神则是这个民族脊梁硬度的糅合剂。一个没有脊梁的民族只能永远匍匐在别人脚下任人宰割,一个没有尚武精神粘合的脊梁也必将如朽枝枯木,一触即断。
中华民族从来就不缺尚武精神。正是因为尚武精神贯穿于中华文明的始终,我们的民族才能在历经几千年的外辱内患而百折不挠,依然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无畏而不屈。《兔罝》正是对这种精神的肯定。 这是一副围猎的场面,一群人正在紧张地整饬围网。布置围网的人是武夫,从这一点看,我们可以肯定这场围猎是在练兵。这不奇怪,自古围猎布阵就是训练兵士的重要武事,直至清朝,这个习惯仍然保留,河北的木兰围场就是清代皇家猎苑。
训练是严肃认真的。一部分网布置在交叉路口,一部分网布置在密林中,然后钉得结结实实,足以反映出兵士的智慧和勇力。那么他们准备围捕什么呢?这需要解释。如果按照诗面的意思,是“兔子”,但围猎兔子需要这样大动干戈吗?这不是小题大做吗?况且,围捕兔子显然也达不到预期的训练效果。《诗经》是从各地采集而成,且保留了地方方言。《兔罝》属周南,采集于江汉流域一带。在湖北,至今仍然保留着把“虎”叫做“於菟”的方言,《左传》:“楚人...谓虎於菟。”《辞海》佐证:“於菟,虎的别称”。如此,将士们齐心合力,精心布局,围捕称霸山林的猛虎,不但不显牵强,反而更好地衬托出热血男儿的“赳赳”气概,有如武松打虎,彰显英雄本色,与诗本意甚合。
发挥我们的想象。仅凭设网锤击时那雄浑沉闷的“铮铮”声,我们眼前就会浮现出一群高大结实、孔武有力的武士形象。就像把网置于“中逵”和“中林”一样,好钢必须用在刀刃上,只有把这样的将士安排在“干城”之上,才会真正让人有安全感,形成“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但这远远不够,也不是诗的重点。《兔罝》虽短,却给我们呈现出一个先秦时期人们心目中完美的英雄形象:椓之丁丁、施于中逵、施于中林——智;赳赳武夫——威;公侯干城——勇;公侯好仇——义;公侯腹心——忠。这才是《兔罝》的精髓。歌者不但通过阅兵对捍卫自己家园安宁的钢铁长城感到欢欣鼓舞,更重要的,他在讴歌中华民族所崇尚的武德:智威勇义忠。这是对春秋以前武士精神的总结,也是人们此后对真英雄提出的标准。这个标准一直延续了三千多年,引得中华大地无数热血儿女前赴后继竞相争雄,谱写出一曲曲豪情万丈义薄云天壮怀激烈惊天地泣鬼神的瑰丽篇章!华夏五千年文明史,无疑是一部英雄的赞歌!中华五千年的传统精神,无疑就是两个字:尚武。历朝历代的风云人物多如牛毛,但首先在我们眼前闪烁的,一定是那些英雄:远古盘古开天地,上古刑天舞干戚,夏朝后羿废太康,商朝妇好伐东夷,周朝南宫长万弑阂公,秦朝霸王项羽刎乌江;汉朝常胜将军霍去病,三国忠义两全赵子龙,西晋冉闵灭赵胡,东晋谢玄战淝水,隋朝史万岁挑突厥,唐朝秦叔宝降敬德,宋朝桂英亲挂帅,元朝哲别灭西辽,明朝李文忠击蒙军,清朝左宗棠平陕甘,民国张灵甫抗日寇,共和彭德怀阻美军。每个人都能随口说出一连串人们耳熟能详的英雄人物,这些人物像一根线,贯穿起中国的整个历史。百姓尚武,统治者也尚武,自姬发伐纣灭五十国并封武王后,中国大地出现的近600个帝王中,以“武帝”称谓的就有40多个,几乎涵盖了各朝各代。至于平民践行尚武精神的例子,更是不胜枚举。
作为儒教经典著作的《诗经》,把《兔罝》放在第七首,其苦心不言而喻。因为前六首都是歌唱幸福生活的,而这首《兔罝》正是幸福生活的保障,也是儒家尚武的原因。儒家讲仁,讲礼,讲中庸,儒家更尚武。但儒家的尚武精神是防御性的,是为了保卫仁。《兔罝》所反映的也正是这样:赳赳武夫是用来守城的而不是攻城,是为正义而战。这是中国尚武的根本,它深刻地影响着中国的战争目的和历史,也影响着国人的战争观和武德价值取向。从《孙子兵法》的“不战而屈人之兵”到毛泽东主席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无不体现出这种尚武精神。就连市井阿飞也都把“不惹事,更不怕事”作为口头禅。孔子作为儒家学派的集中代表,不但尚武,还践行尚武精神。梁启超所著《中国之武道》,其开篇就讲:“天下之大勇,孰有过我孔子者乎?身处大敌之冲,事起仓卒之顷,而能定于指顾之间非大勇孰能与于斯?”说的就是孔子为了鲁国的利益和尊严,与齐景公激烈交锋的事例。在梁公眼里,孔子竟是中国尚武第一人!孔子身教武德,也言传武艺,在男儿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中,“射”和“御”均为武艺。当然,我们也应该看到,孔子无时无刻地树立他理想的武德。他认为一个人具备“智仁勇三者,天下之达德也”,同时,“仁者必有勇,勇者不必有仁”,孟子更直接:“仁者无敌”,仁超乎所有的勇。子路问孔子:“君子尚勇乎?”孔子回答:“君子义以为上。”孔子认为:“见义不为,无勇也。”而孟子所谓“舍生取义”、“杀身成仁”则直接继承了孔子的观点。孔子推崇“臣事君以忠”,以不忠为耻,并说“知耻近乎勇”。沿着这些轨迹,我们不难总结出,孔子所尚之武是威而不猛,是忠义之勇,是智勇双全,是仁爱之武,仁是武的最高境界,大勇为仁。《兔罝》之所以选入《诗经》并置于重要篇章,就是因为《兔罝》所呈现的武与孔子的尚武精神完全贴合。
儒家所尚之武及其尚武精神,时至今日,仍然为中华儿女所推崇,仍然是我们心中的武德标杆。我们吟诵着《兔罝》,眼前总能浮现出荆轲、介子推、毛遂、程婴、班固、关羽、花木兰、魏征、岳飞、文天祥、戚继光、孙中山、赵一曼、毛泽东...是他们筑起了我们民族的脊梁,提升了我们民族脊梁的硬度!
乱以尚武平天下 治以修文化人心。我们爱和平,喜欢宁静、安逸的生活,但是我们必须要有一个坚实刚硬的脊梁!今天,重铸民族之魂,恢复中华民族业已消失不彰的尚武精神,任重而道远。 [copyr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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