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的美与丑——兼谈余秀华的《读朵渔的诗》

木豫

　　诗歌的美与丑——兼谈余秀华的《读朵渔的诗》

　　文/木豫

　　在谈及诗歌的美与丑之前，让我们先来读一首诗吧。

　　《读朵渔的诗》

　　我爱上了他，并产生了和他交合的冲动
　　但是上午的阳光太强烈了，他应该不喜欢这样的天气
　　和他做爱应该在雨里完成
　　雨越大越好。事后他一定会记下他阴茎的状况
　　把这个时间后推许多年
　　我不会因为孤独和一个人做爱
　　他也应该如此
　　但是如何摘出我的羞耻之心是必须之事
　　我应该蒙上他的眼睛
　　我不确定他能看到什么，但是许多事情
　　瞄一眼就穿了
　　好像在上帝面前脱下衣衫：我改变着他给我的
　　来龙去脉
　　如果雨让我愈加坚硬
　　就是说我不讨好他，而让他在一个动作上
　　完成一首失败之诗

　　读完这首诗之后，你会有什么样的感受呢？震惊？痛感？恶心？或是兼而有之？

　　本首诗涉及的诗人朵渔是一个比较有名的诗人，1973年生，原名高照亮，学者、中国现代诗人。1994年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2000年参与发起“下半身”诗歌运动。主要作品诗集《暗街》《高原上》《非常爱》等。现主编诗歌民刊《诗歌现场》。这样一个名诗人被人阅读并爱上，而且读者以诗歌的形式来写下读后感，之于他，是幸福的，也是有成就感的。

　　那么写作此诗的作者呢，似乎无须赘言，那个烂熟于心的名字——很多写诗的，不写诗的，大都耳熟能详了吧——没错，余秀华。《诗刊》编辑刘年发现了她，并且给她的诗以高度的评价：“喜欢余秀华的诗，因为我也是农村长大的，因为也曾不管不顾，也曾痛彻心扉，也被世俗抓住头发在墙上磕。更重要的是，她的诗，放在中国女诗人的诗歌中，就像把杀人犯放在一群大家闺秀里一样醒目———别人都穿戴整齐、涂着脂粉、喷着香水，白纸黑字，闻不出一点汗味，唯独她烟熏火燎、泥沙俱下，字与字之间，还有明显的血污。”这样的评语，用力猛，劲儿使得足，很有冲击力。随后《诗刊》在“银河”栏目推出了她，随后，她被冠以“脑瘫女诗人”标签在《诗刊》微信公众号推出，随后，她和她的《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也走进了千家万户。

　　关于余秀华，我一直发声甚少，她12年在中国诗歌流派网发诗，当时很活跃，确实有才气，诗歌也有亮眼之处。我当时也在那儿，并做过编辑，她的一些诗确是好的，我曾热情地跟过贴。关于她和中国诗歌流派网的王法老师，一个七十余岁诗人的是是非非，我很清楚，对她写的《我想和王法生个儿子》，还有因故和王法老师闹翻后，那首充满攻击和恶毒语言的诗《狗日的王法》，我不说话，对她《写给东海乌石子，哪怕就此匿去》等六首情诗，第四首的《无题》里面甚至出现“为了避免我强奸你的嫌疑，我在下面如果你累了，我就翻上去”字句，我也不说话，因为她是一个脑瘫诗人，生活不易，磨难很多，既然她出了名，出了诗集，赚了稿费，算是老天对她的补偿，所以我不想说话。但读到她这一首诗时，我想说话了。

　　余秀华是一个很任性的诗人，这种任性，在于她不管不顾，说自己想说的话，做想做的事，追求想追求的人，诗歌中的她，“很黄很暴力”，写很露骨很疯狂的情诗——包括和她的丈夫离婚。这才是余秀华，也只有这些事才配得上余秀华。

　　前些天和几个朋友聊天，说到余秀华，有赞同的，有贬损的，有痛骂的，有欣赏的——虽然余秀华本人并不知道，作为话题人物，争议中心，她自顾自出名，写诗，任性地活，任性地写。

　　直到我读到她这首诗《读朵渔的诗》，大有如鲠在喉，不说不痛快之感。关于这首诗，也出现了一些争议，先是女诗人夜鱼女士点评了这首诗，认为这首诗是“对一个异性最好的赞美和肯定”，而且从道德高度的角度肯定了余秀华；紧接着，网络诗选平台主持人郑正西先生写出反驳《夜鱼点赞余秀华下流诗的六个歪“理由”》，用词凶猛，声色俱厉。两家论争，我无意掺和，夜鱼有读诗点评的权利，这是她个人的自由；而网络诗选也有评论夜鱼观点的权利，这也是无人可以剥夺的，我捍卫任何一个人说话的权利，但我只想从余秀华的这首诗谈起，说说关于诗歌的丑与美。

　　真正的好诗，是美的——痛感的，愉悦的，明月清风，心旷神怡，读来赏心悦目，对于读者，是一种莫大的享受。而有些诗，你只感到恶心，肉麻，读来不但毫无美感而言，相反还只觉得仿佛吃了个苍蝇一般，反胃，想呕吐，那么这样的诗就是丑诗了。

　　这首诗涉及到了性。其实写性诗，也有写得好的，含蓄，典雅，用词讲究，细腻动人。而那些充斥着大量的吸引眼球的性诗，直接，露骨，赤裸裸的器官名词，除了作者对于原始欲望的描摹与叙述，实在没有美感可言。余秀华这首诗，是从读朵渔的诗而激发出的灵感，那就是让她“爱上了他，并产生了交合的冲动”——看来离婚了的余秀华笔触是愈发大胆，甚至可以肆无忌惮了。由读一个诗人的诗便爱上了他，这是诗人多情的表现，从而产生了交合的冲动，这也是正常的生理反应，但是，但是如果付诸于诗的话，又表现了什么呢？如果朵渔知道自己的诗，让一个多情的女诗人爱上了他，并产生了和他交合的冲动，那么他是否为此而荣幸万分而欢喜万分呢？余秀华也许是想借助此首诗表现对朵渔的赞美，可是，这样的赞美未免过于啼笑皆非了。接下来，余秀华开始在诗句里意淫朵渔——和他做爱，并最好是在雨里，“雨越大越好，事后他一定会记下他阴茎的状况”，这样的句子让人瞠目结舌，无法卒读。朵渔若果看到这样的句子，作为一个“下半身”诗歌运动的发起者之一，看到如此“下半身诗歌”后，也不知该作何感想？

　　我不知道别人如何想的，我只觉得如果这首诗，让余秀华拿给自己的父母，或者拿给自己的孩子看，她可会做到？我始终以为，真正的美诗，是可以给任何人分享的，包括自己的丈夫，父母，和懂事的孩子；但同样的，有那些不愿意污染亲人眼睛的人，却拿出这样毫无美感，而只是充满了低级趣味的无聊的词句拼凑的所谓诗歌，来挤占大家宝贵的阅读时间，无疑不是一件聪明的事情。余秀华的诗，应该值得肯定的一点是，真实是她的标签，不做作，有一说一，干脆利落，但“真实”并非是一个脑瘫诗人横扫诗坛的法宝，而是应该有所取舍，写出真实而美的一面，不应该赤裸裸地不知羞耻地展示出来，否则，这与大街上谈性谈做爱有何不同呢？从这个角度来看，相比余秀华的其他一些我喜欢的美诗，如《打谷场上赶鸡》、《我养的小狗叫小巫》、《我爱你》等诗来讲，我以为余秀华这首诗是失败的，是一首没有美感没有阅读价值的一首“丑诗”，是一首名副其实的“失败之诗”。

　　有的好诗给人痛感，引人共鸣，感人至深，如张二棍的草根系列，郑小琼的打工系列，郭金牛的打工诗，有的好诗给人美感，荡涤心灵，美化环境，如我喜欢的李明月的禅诗，邱籽、孙梧的乡土诗；而有的诗，下半身也好，垃圾派也好，什么梨花体，乌青体，羊羔体等等，一方面确实吸引来不少人的眼球，一方面也收获了大量的口水和砖头瓦块，我相信，大多数有良知有担当的诗人对此类诗，坚决说不！相信我们的读者，绝大多数都是有着正常的并不歪曲变形的审美观的。

水如空

我的原则是：如果不能给人以美感，就不是好诗。
性不是避诲不可写的题材，就如性交不是非得戒绝的事一样，但至少得在私人场合吧？同样，写性，也要含蓄一些，半露不露才好，直接拿那些词入诗？对不起，基本可以定性为淫诗。

木豫

水如空 发表于 2016-9-1 16:10
我的原则是：如果不能给人以美感，就不是好诗。
性不是避诲不可写的题材，就如性交不是非得戒绝的事一样， ...

谢谢，谢谢，看来咱们是有共同的认识的。

夏冰

任何事情都有底线。写诗也不例外。
问安鱼。

lvhq018

主要看朵渔喜不喜欢，因为诗歌指向很明确，只是写给一个人的。也没有读过朵渔的诗，莫非他的诗会让人产生如此冲动？

木豫

lvhq018 发表于 2016-9-1 16:22
主要看朵渔喜不喜欢，因为诗歌指向很明确，只是写给一个人的。也没有读过朵渔的诗，莫非他的诗会让人产生如 ...

你是男人，肯定不会啦；余秀华是女人嘛。

木豫

夏冰 发表于 2016-9-1 16:22
任何事情都有底线。写诗也不例外。
问安鱼。

是的，夏老师，久违了。问好。

时光安然

真正的美诗，是可以给任何人分享的，包括自己的丈夫，老公，和懂事的孩子；
有点小疑惑，太夫跟老公是一个概念么？

整章看过，对于余秀华，及以上这首诗，与木的感觉有共同点，那就是没读出美感来。
那个大半个中国去睡你的那首，确是非同凡响，这是诗人的勇气及诗者的真性情。好像还有一首写外婆的，一不小心滚落沟里，血淋淋的状态也颇有感染力。
我的看法是这样的，所谓诗，及诗人，应该是来自生活，并且高于生活的。诗及诗人都具备脱俗气质的，这些跟写小说还有散文也还是有些区别的。好像诗人与画家有共通之处，稍稍的另类，艺术魅力充沛……
毕竟多年之前我也曾写过诗哎。

lvhq018

木豫 发表于 2016-9-1 16:27
你是男人，肯定不会啦；余秀华是女人嘛。

如果朵渔的诗对女人有这个作用，应该了不起。毕竟是对人类的繁衍有帮助。要真是这样，余秀华的就不是诗了，而是广告。对不？

木豫

时光安然 发表于 2016-9-1 16:28
真正的美诗，是可以给任何人分享的，包括自己的丈夫，老公，和懂事的孩子；
有点小疑惑，太夫跟老公是一个 ...

哈哈，是低级错误，改了改了。
是滴，作为公众名人，她是不可以轻易制造垃圾的，太挤占咱们宝贵的阅读时间了。

木豫

lvhq018 发表于 2016-9-1 16:43
如果朵渔的诗对女人有这个作用，应该了不起。毕竟是对人类的繁衍有帮助。要真是这样，余秀华的就不是诗了 ...

哈哈，我倒读过一些朵渔的诗，并没有这样的感觉，虽然他也是“下半身”诗歌运动的发起人之一。

lvhq018

诗人是压抑且孤独的，诗歌是一种释放形式，但这种释放必须是有条件的。无度的释放不但使诗人无地自容，走向毁灭，而且也会使戕害诗歌。谁能拯救诗和诗人呢？

万里山水

学习，体会关于美丑的评论。余也曾经在中财诗歌版发表过作品。

一孔

标签就戳在那儿，爱怎么贴都行，文学评论就是贴标签，这就考量着评论者的内心是否为审美计，是否为良知计，是否有背于公序良俗等。怎么写是私人化的事情，怎么看却是公众的事，认同小人鱼的观点。文学呼唤美！宁可背卫道士的恶名

lvhq018

一孔 发表于 2016-9-1 20:35
标签就戳在那儿，爱怎么贴都行，文学评论就是贴标签，这就考量着评论者的内心是否为审美计，是否为良知计， ...

一孔总是能戳到问题的实质。但也应该看看万里山水的文章，开拓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