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一水 于 2018-9-12 10:14 编辑
1977年,是罗兰•巴尔特最辉煌的年代,他不仅因依靠思想家福柯的青睐以高于对手一票的优势,成功进入法国最顶级的学术机构法兰西学院(法国学术界终身制的最高殿堂),成为众星捧月的教授,且在这一年,以同性为题材的随笔集《恋人絮语》得以大卖,双赢为法国最畅销书作家。 譬如目下的文人沙龙及采风集会,巴尔特的朋友们围绕《恋人絮语》这本书,为他组织了一次声势浩大的学术研讨会,地点在英吉利海峡南岸的芒什省。伴随着这种至高无上的荣誉,巴尔特的各种苦恼在这次研讨会后也接踵而至。被誉为天生随笔作家和专栏作家的巴尔特,开始重新认识法国新小说学派的地位和成果,并于此间同杜拉斯等新小说人结下友谊,开始有意转向写小说,于此同时,他内心产生一种“像普鲁斯特那样,进入小说,就像进入宗教”的想法。 关于小说的写作,这种想法一直纠结影响着巴尔特后期对学术的追问,这些当然都源于对妈姆的怀念。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如普鲁斯特一样,在妈姆去世后,写出自己的“追忆似水年华”。命运似乎有意折磨这位符号天才,在他最后一部作品《明室》之后,也没能成就这一愿望。 从1977年到1980年,这是埃尔韦写作《罗兰•巴尔特最后的日子》选定的时间段。埃尔韦之所以从这个阶段开始叙述,最大的可能是看重这位伟大的符号学家对妈姆的怀念。对妈姆的热爱和尊重,没有人能像罗兰•巴尔特一样,在进入法兰西学院的第一堂课时,首要的任务是将病中的母亲搀扶到第一排座位,让妈姆一同来亲临他大器晚成的辉煌。 1977年10月25日——大约在巴尔特进入法兰西学院的9个月后,妈姆因病去世,这无疑给他一个致命的打击。我们可以通过其后的《哀痛日记》了解这对母子的亲密关系。母亲去世后,巴尔特就开始热衷谈论死亡,伤痛以及时间的消逝。毫无疑问,母亲的去世把他置于孤独之中,这种孤独最终以写作的形式得到表达。除了《哀痛日记》,他还给妈姆写了一本《明室》,上半部分谈论摄影的本质,下半部分谈论妈姆。 巴尔特借用普鲁斯特失去祖母时的话表达对妈姆的怀念:“我不仅情愿忍受这种痛苦,而且要尊重这种痛苦的与众不同。”对巴尔特而言,这种痛苦永远不会消失,“没有母亲我也可以生活,我们每个人迟早都会过没有母亲的日子,不过,我剩下来的生活,一直到死,都一定是没有什么意义的。”这很像斯蒂芬•金在母亲去世后的痛苦表白。 巴尔特一直生活在妈姆的“阴影”中不能自拔。当然,我们可以在此基础上,进一步理解作为同性恋的巴尔特提出的“中性理论”,抑或理解他对着妈姆的照片,沉吟她为“小女儿”的情结,以及一度的自杀倾向。“在我对我的死亡的想象之中,除了对过早地逝去感到焦虑外,我还增加了对我可能为死亡制造的无法承受的痛苦的焦虑。”对他来说,他的依然活着,就如同他已经死去。 然后,他写下《普鲁斯特与我》,痛苦地追寻普鲁斯特那“逝水年华”的轨迹,乃至他在法兰西学院开的最后一节课《小说的准备》讲述的就是普鲁斯特,他渴望寻找到成为普鲁斯特的秘密,但是这种找寻最终也没有让他写成一部普鲁斯特式的小说。他最后的苦恼在于,不甘心做一个随笔作家。在天赋受到了严重质疑的时候,并没有人开导他去认识《蒙田随笔》在文学上的价值,直到他死后被承认与蒙田一脉。(2018.8) 推荐书目:《恋人絮语》 作者:罗兰•巴尔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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