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民间故事 说自己从小爱读书其实是不恰当的,因为我直至小学六年级,甚至从来就不曾拥有过一本属于自己的书,更没有读过一本像样的、可以称作“书”的东西,我所读的,不过只是一些报纸上零散的文字罢了。而这些文字中,我最喜欢的就是民间故事。 那时候,农民们每家每户是可以享受免费订报待遇的。当然,报是统一给订的,而且只有一份,叫《红色社员报》(后来改名《吉林农民报》),每周两期。在队长家的墙上挂着一张红布,红布上面有几排口袋,口袋上写着本社各户户主的名字。报纸来了,队长就会一份一份插在里面。而从写着父亲名字的红口袋里抽出属于我家的报纸,再美美地读一篇刊在上面的民间故事,就是我那时难得的享受了。直至后来上了小学六年级,人长大了,胆子也大了,可以和同学一起骑车去三四十里外的县城,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去书报亭买一本最新的《民间故事》或者《民间文学》。 民间故事,俗称“瞎话”,因为过去农民生活困难,点不起油灯(更不用说蜡烛了),而漫漫长夜又没有别的娱乐手段,所以说瞎话就成为人们的首选。而老百姓的创作能力也是惊人的,同一个故事经过万口相传,就会变得越来越精彩,越来越有滋味。对民间故事的喜爱最初就是源于老一辈讲的瞎话,什么《大黄狗》了,《傻子学乖》了,《智斗财主》了,无不听得津津有味。 听得多了,也读得多了,就会忍不住给小伙伴们讲,熟悉的故事从自己嘴里讲出来,自己讲得眉飞色舞,小伙伴们听得如醉如痴,也是一种享受。我给别人讲,别人也会给我讲,这样交流下来,肚子里的故事就渐渐多起来,甚至有时候也可以在别人面前炫耀一番。在那个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都极度贫乏的年代,想象奇特、情节曲折的民间故事不仅是孩子们的精神乐园,也给成年人多余精力的提供了一条绝好的发泄途径。 正是由于童年的影响,对民间故事的喜爱一直延续至今。尽管如今读书的条件好了许多,可供选择的书籍也有很多。但只要有机会,我仍然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可能读到的民间故事。不只在报刊上看到有民间故事会将其作为阅读的首选,更是会想方设法弄到结集的民间故事,一次读个痛快。事实上,像《格林童话》《古希腊神话》《古罗马神话》《意大利童话》等,名字虽然叫童话,但实际都是搜集整理的民间故事。而诸如此类的书,大都是我成年后才有机会读到的。前不久,在一篇文章中得到有一本《安吉拉·卡特精怪故事集》很火,一搜之下得知,其书名中的“精怪故事”原文本是“fairy tale”,本意就是“童话”,其内容乃是作者搜集到的世界各地的民间故事,只是翻译者为避免读者认为此书只是为孩子们编写的童话而改了名。不过无论如何,都不影响我迫切读到它的心情;而且读后果然没有叫我失望,是我近年来读过的少有的民间文学精品,一读之下十分过瘾。 如果说民间故事给我单调的童年生活带来一丝永远不褪色的亮彩,那么给我的成年生活则保留了一颗永远不老的童心。无论何时,当大多数人们随着年龄的增长致使想象力逐渐衰退的时候,我都可以信心满满地说一句:我不会那样。无论何时,我都会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心,因而使我探索的脚步永不停息,也使我本来世俗的生活变得丰富多彩。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拜我喜欢的民间故事所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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