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菊

灯芯草

　　                                                       野菊

  
      米果穿着小花裙，手里举着一个五彩的棒棒糖，舔一口旋转一圈，再舔一口又旋转一圈。

　　快五岁的米果面前一排溜坐着三四个中年男女，其中一个是米果的爸爸四毛。这一排溜的男女，形态、穿着都很近似，一样的大裤衩，一样的大汗衫，一样的瘦骨嶙峻。米果站在他们面前旋转着花裙，像从天上跌落在他们面前的小天使，发出咯咯脆亮的笑声。

　　“大丽阿姨，你再给我唱一个呗，那个‘小燕子穿花衣’我快学会了呢。”

　　米果口中的大丽阿姨，名字中并没有“丽”字，因年轻时酷爱邓丽君的歌曲，又有几分邓丽君的模样儿，有人便称呼她小邓丽君，时间一长，“大丽”就成了她的名字。

　　“来米果，到大丽阿姨这边来，我给你唱 ‘小燕子’，你可得好好记住了啊，说不定哪天大丽阿姨真像小燕子一样飞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哦。”

　　“嗯好，这回我会记住的。”米果开心地蹦跳着到大丽身边。

　　大丽一波男女坐在一个小桥的通道上，小桥长不过五六米，架在一个宽大的排水沟上，桥上的两边各有两排高于路面二三十公分的水泥台阶。这是一个老旧小区的必经之路，两栋灰暗的三层楼房建筑在远离闹市的偏僻之处，少有人过往。

　　大丽抬了抬被硌疼了的屁股，小心地揽过米果。

　　大丽屁股下的水泥台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用斧子砍得伤痕累累，像一条条长长的疤痕，露出里面锈迹斑斑的钢筋。

　　四毛看着女儿米果依偎在大丽身旁，目光渐渐飘渺。

　　四毛而立之年辞去公职，与朋友合伙做起了生意，几年之后小有积蓄。三十五岁从云南带回了米果的妈妈亚红，四毛疯狂地爱上了她，不顾合伙人的竭力劝阻执意要娶她为妻，以至于与合伙人闹掰从此不相往来。

　　四毛带着亚红回到了父母的城市与父母同住，靠着做生意积攒的积蓄过了两三年游手好闲的日子，四毛不可能再重新拥有公职更看不上每天数着小时打零工的工作，那段时间和亚红黑白颠倒地出没在各处娱乐场所，米果就在那段清闲的日子里出生了，这让四毛如获至宝，他没想过这辈子自己还能当上爹，他觉得自己不配。

　　大丽旁边坐着老傻，是他们几个中年纪最长的一个，看着米果一句一句认真地跟着大丽学唱“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老傻干涩的眼中竟泛出不易察觉的泪花，他孩子般边笑边拍打着节奏，两只干枯的如秋天树杈般的大手，被一层黄暗的皮肤包裹着，发出啪叽啪叽的声响。

　　米果像极了亚红，水汪汪的大眼睛，白嫩透明的肤色，一头乌黑微卷的头发。当年的四毛，在一次聚会上认识了亚红，瞬间便点燃了熄灭多年的爱情之火，他义无反顾地抛开正日益红火的生意，带着亚红重返自己的家乡。

　　四毛的父母对亚红有点出乎意料的冷淡，私下埋怨过儿子带了这么个不知根不知底的小妖精回来：老家是哪儿的？父母都是做什么的是否都还健在？家里弟兄姊妹几个？四毛都一概不知，他觉得爱情才是最重要的，亚红的出现让四毛最初想要孤老终身的冰封开始解冻，他决定彻底忘却过去自己曾受过的伤害。

　　大丽没教上几段便有点气喘，本来就没有血色的脸上越发惨白无光。

　　“来，拉你大丽阿姨一把，我得站起来走走，屁股太疼了”米果把还剩一元硬币大小的棒棒糖含在嘴里，使出全身力气双手拽住大丽，大丽借着小米果这把子力气，歪倒倒地站立起来，那宽大的大裤衩在大丽瘦如枝干的双腿上干瘪着，像两条空落落的布袋。

　　初夏的阳光已有些闪耀得刺眼，头顶上的知了也开始烦躁地“知了、知了”叫个不停。老傻站起身往树荫下挪动了个位置，他的旁边坐着正蹙着眉头四下张望的小赖。

　　米果好容易吃完了那支五彩的棒棒糖，蹦跳着到桥不远处的一片草地上，卷曲的马尾辫在她的脑后欢快地左摇右摆，她弯腰折着一朵朵黄色的野菊，那身粉色的映着小小太阳花的连衣裙在绿草的映衬下格外鲜艳夺目。

　　大丽干枯的臂膀支在腰上在桥上慢慢来回踱着步：“妈的！这他妈谁干的！把个好好的桥剁成这样，害老子屁股坐得生疼。”

　　老傻转头看看小赖，小赖明显感受到老傻目光的阴冷，却继续漫无目的地四处张望。

　　小赖是他们几个人中来历最不明的一个，二十五六的年纪，却有着一副中年人的老成和懒散。他是何时跟他们走到一起的，四毛并没有确切的印象，只感觉经常有个人影跟在他们身后，跟着他们走过街道，走上这座小桥，再一起在这小桥上坐上一会儿，一起四散回家。

　　大丽与老傻交换个眼色，四毛看在眼里没有说话。

　　四毛与大丽认识最早，因而对大丽也最为照顾，大丽称他为四毛哥。

　　大丽早些年在县城剧团是一名出色的评剧演员，嗓音清亮甜美，性格开朗伶俐。

　　后剧团慢慢败落，大丽便托人介绍来到城里的一个夜总会跑起了夜场，成为夜总会当时价格最为低廉的驻唱歌手。好几次大丽由于歌路不对差点被夜总会辞退，这让大丽决心彻底改换自己的演唱风格，投客人所好唱一些性感挑逗的歌曲，这才慢慢得以生存下来。

　　米果手握着一把鲜亮的野菊开心地跑上桥来，他先把野菊凑到四毛鼻前“爸爸、爸爸快闻闻香不？”“嗯香！”

　　米果又举着野菊跑到大丽身边：“大丽阿姨快闻闻香不？”大丽弯下腰来：“香！真香啊！像小米果一样香呢。”大丽怜爱地摸摸米果那一头乌黑微卷的头发。

　　“老傻伯伯闻闻香不？”

　　“香啊！米果是给老傻伯伯折的吧？”

　　“不给！”米果立即抽回送向老傻的小手。

　　“小赖叔叔闻闻香不？”米果给他们挨个儿闻过去。

　　“臭！”小赖不知好歹地来这么一句，米果立马嘟起了小嘴，老傻一巴掌打在小赖的后脑勺上，翻眼看着他。

     “本来就臭嘛，我不喜欢闻这野菊儿的味儿。”小赖小声嘟囔着。

　　“不喜欢闻你就滚！”老傻真有点生气了。

　　米果重又开心地跑回四毛身边，默默地再次将野菊送到四毛鼻下，四毛深吸一口气：“真香啊！”

　　“我回家要把它们插在瓶子里放在妈妈的照片旁边，妈妈回来就能看到了。”米果有点想哭的样子，四毛心里有点发酸。

　　亚红生下米果一年以后，日子便开始捉襟见肘，靠着四毛父母两个人微薄的退休工资，实在应付不了五口人的日常生活，爱情被淹没在日复一日地吵闹砸摔之中，四毛不胜其烦，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亚红在又一次与四毛父母的争吵中离家出走，几个月以后从天而降，带着钱，还有毒品。

　　这下彻底激怒了四毛。是的，他的确缺钱，但再缺钱也不能走上这条绝路，一条害人害己的不归之路。

　　但此时的亚红已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她歇斯底里般叫嚷着：“你还有脸骂我？不是你烂死无用我会落到这般铤而走险的田地？我要早做这买卖早就发财了，以为跟着你从此不用跟我那帮朋友厮混，到最后还是被你逼上这条绝路来，你还有脸骂我？不是因为孩子我他妈才不会再回到你这个穷酸破败的家呢！”

　　四毛怒瞪着双眼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行！你、你整！早晚整死你！”

　　慢慢地，四毛从最初的难以置信，到后来渐渐也尝到了甜头，家里置办起许多最现代化的家用电器，又换了一套崭新的家具，四毛的父母也开始重新审视这个跑了几个月据称是重新又做起了生意的儿媳，老俩口在私下对儿媳啧啧称赞。

　　然而最提心吊胆的就是四毛，他知道这是随时都可能送命的活计儿，亚红已走在了剃刀边缘。

　　最要命的是，亚红自己也染上了毒瘾，她对自己每一次出门接货都守口如瓶，这让四毛既愤怒又不敢发做，现在家里的一切开销都是亚红，他被亚红彻底制服了，甚至在亚红深夜吸毒的时候，从一个最初的担忧者变成了一个旁观者，又从一个旁观者变成了一个尝试者，四毛成了亚红不花钱的客户。

　　老傻在不远处的垃圾堆里捡来一个空瓶，他小心扒着桥墩下到桥底，盛满了水，又缓慢地爬上来。

　　“米果儿，来伯伯给你插上，不然这大太阳的，你的小菊花一会儿就蔫了哦。”米果眨眨眼，又看看四毛，四毛点点头，表示老傻没有骗她。

　　老傻插上花儿，瓶子口还有些空荡：“去，米果儿再去折些来，还能插好多呢，多了更香更好看啊！”

　　老傻年轻时是个帅哥儿，因交友不慎染上毒瘾，屡戒屡犯让老婆彻底丧失信心，在一天凌晨老傻醒来的时候，老婆带着孩子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傻这下真的傻了，痛下决心开始戒毒发誓绝不再复吸。他的父母兄弟也都没有放弃他这个本质并不十分恶劣的亲人，帮他积极联系社区戒毒康复，老傻梦想着有一天自己能彻底告别毒瘾，老婆孩子便会重新回到他的身边，这一坚持就真的没再复吸，从最初的每天来社区喝一次美沙酮，到现在每个月来一次，老傻几乎连美沙酮都不用依赖了，他只是隔一段时间来这么一次，看看还没有彻底断掉的那些人，以他们来时刻警醒着自己。老婆仍然没有回来，老傻还在等着，因此被那帮前来社区喝美沙酮的毒友称作了傻子，一个老傻子。

　　米果撅着小屁股还在草丛中折着野菊，她不时直起身子回头看看四毛这边，四毛向她挥挥手，示意她可以继续。

　　“四毛哥，米果啥时候送走？”大丽来回走的有点累了，又不得已轻轻地坐在凸凹不平的水泥墩上。

　　“尽快吧。”四毛蜷起了抻累了的长腿，两只胳膊抱住膝盖，把脸埋了进去。

　　“她妈真的一点信儿都没有了吗？这都走了快两年了，可真够狠的。”

　　四毛抬起头来，两眼黯然无光。

　　“她走的时候是要带孩子走的，可我能让她带走吗？我就是把米果掐死也不能让她带走。我们已经毁了，孩子不能再跳入火坑。”

　　“人家儿找好了？”

　　“找好了，是我妈找的，一个远房的亲戚的亲戚，他们不了解我们家的状况，我妈求了人家好几个月，她终于答应帮忙，只有一个条件：永不相见！”

　　四毛干咽了一下吐沫，又把长腿伸直，两只胳膊无力地担在大腿上。

　　“我妈答应那亲戚不见了，再也不见了。我妈一直耗到自己住院，肝癌已到了晚期，实在陪不了小米果了，这才通知了我那亲戚，明天就来接人，我今天是最后一天跟果果在一起，才带了她陪我来喝美沙酮，她反正已经见怪不怪了。”

　　四毛开始呜呜地哭起来，一旁的老傻转过头去也抹着眼泪。小赖用树枝胡乱地在地上画着，伸头看了一下米果穿着太阳花小裙的背影，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他咂巴着嘴显出浑身刺痒得难受。他从口袋里掏出预备好的针管，目无旁人地撕开外面的一层塑料包装袋。

　　四毛眼疾手快，一把夺过小赖手里的针管，压着声音咄咄逼人地瞪着小赖：“你他妈想给老子找死啊？信不信老子一脚踹你到沟里淹死你他妈的？这台阶是他妈怎么回事你装什么糊涂？不是你在这里胡搞人家会砍的这里像刀棱子一样硌人？你他妈老实说这两栋房子你偷了几辆电动车了？每回跟着我们你那贼眼就不够你瞟的，滚！快滚！以后别再让老子看到你！”

　　小赖从没见四毛这般愤怒过，他一把夺过针管连滚带爬地消失在不远处的灌木丛中。

　　“你最近怎么样？还跟那男人住在一起吗？”四毛又转回来继续对大丽说。

　　“不住在一起咋办？我也是下了决心要戒的，老家已经好几年没回去了，我不敢啊，娘看到我这样该怎么活啊？”大丽抽咽起来。

　　“你还是赶紧离开那些人吧，你不像我，你年轻还有个重新挣钱生活的机会，不过以后可得擦亮眼睛了，别再为一时想得到别人捧角儿跟着干傻事儿，毁了自己大好年华，那些人都是不要命的。”

　　“再也不可能登台唱歌了，再也不可能有那样的机会了。”

　　“那不见得，不是有一个唱摇滚的女的吗？一只眼被别人扎瞎的那个。”

　　“罗琦。”

　　“对罗琦！就是她，她不是成功戒毒还成家生子了吗。你也行的！”

　　听着四毛对大丽的规劝，老傻也在一旁给大丽打气：“你四毛哥说的有道理，彻底跟那些人断绝来往，你看我多久没复吸了，只要心里有个念想，再难也得挺住！争取早一点回家去看望你的爹娘。”

　　“那四毛哥你呢？”

　　“我？我不知道，我妈看来撑不了多少日子了，她一去老头子可能再也不会让我进这个家门，我的胃自从上次切除了三分之二就越来越坏，什么都吃不下，吃一点不对付的就翻江倒海。果果明天走了，我再也看不到她了，可这是我这辈子最高兴的事情，她终于有一个像样的家了，她妈走的时候她还不到两岁，根本不记得她妈的长相，据那位远房的亲戚说，她那个同样远房的亲戚是个好人家，女人多年不生，本来想领一个刚出生的娃娃，好容易被我妈这远房亲戚说通了才答应下来，条件就是永不相见，永远不告知住址，他们在做生意的地方刚买了房，即将举家搬迁过去。”

　　“唉！这是果果最好的结果了。”大丽不由一声重重地叹息。

　　“嗯，最好的归宿，我这身子，哪天撑不下去就自我了结了，也算是结束了一个罪恶的性命，可怜我这果果，她长大还会记得我吗？”

　　“会记得的，一定会的。”老傻终于忍不住喊出了声。

　　“还是忘记的好，我不想她长大了还记得她曾有一个吸毒的爸爸。”

　　四毛甩一把鼻涕又抹了抹眼泪坚定地站了起来，大丽同老傻也一起跟着站了起来。

　　“果果儿，我们回家了！”四毛冲米果高喊。

　　米果手里举着一大把野菊蹦跳着跑向四毛，野菊的花瓣零星地粘在米果太阳花的粉色裙子上，与一个个黄色的小太阳花融为一体，散发着野菊带着悠悠苦味的特有清香。

　　老傻帮米果手中的花再一次插进瓶中递还给米果：“果果儿，拿好了别掉地上啊，捧着这把野菊，明天你就要去看你的妈妈了，你的妈妈已经在很远的地方等你呢。”

　　“真的吗大丽阿姨？”

　　“真的啊，我们帮米果找到妈妈了。”

　　“那我‘小燕子穿花衣’还没学会呢。”

　　“我教你啊，我们一路回家一路学啊，学会了见着妈妈的时候就唱给妈妈听好不？”

　　“好啊好啊！那我们赶紧唱吧。”

　　“小燕子，穿花衣 年年春天来这里 我问燕子你为啥来 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

　　大丽依旧甜美的歌声，颤抖地飘在他们回家的路上。



                              

                          



                  
              

枫叶飘飘

草儿姐，我来了

枫叶飘飘

啦啦啦，我开心，我快乐

枫叶飘飘

有你真好，我幸福

枫叶飘飘

然后，我细细拜读

灯芯草

枫叶飘飘 发表于 2017-4-9 18:25
草儿姐，我来了

还是飘版动作快，好久没写了，问好妹妹！

灯芯草

枫叶飘飘 发表于 2017-4-9 18:26
有你真好，我幸福

谢谢妹妹厚爱，有你俺也幸福着呢。

fonyuan

不错不错，相当不俗。小小一个水桥旁边，上演了一场人间亲情的生死恋。
父亲终归是个好父亲。希望米果会有更好的将来。

灯芯草

fonyuan 发表于 2017-4-9 18:35
不错不错，相当不俗。小小一个水桥旁边，上演了一场人间亲情的生死恋。
父亲终归是个好父亲。希望米果会 ...

我还是希望看到砖家的砖头。

枫叶飘飘

米果的命运如那山野的菊花，不知道明天是什么样子。而围绕着野菊这个主题铺陈开来的，故事，人物，情节缓缓而至，语速慢，但层次清晰。毒品害了多少人，拆散多少个家庭。这座水泥桥是一个隐喻，即是重生的桥，也是奈何桥。桥上的几个角色是一个社会的万千缩影。无论是老傻，小赖还是大丽，四毛，他们各自不同的命运，都是为主题，野菊服务的。没有过多情节赘述，自然流畅的叙述风格，把一个有责任心的作家的目光，投向了社会的另一个群体，吸毒者的群体。他们因毒品给家庭社会人生带来的危害，已经令这个世界千疮百孔，而最无辜的是孩子，草儿一直将笔尖伸向社会最弱势的群体，解析和悲悯他们的生命。这份可歌可泣的人文情怀，值得多少读者作者敬佩与学习啊！问候楼主，推荐赏读！

枫叶飘飘

解读不到位的地方，还请草儿海涵

灯芯草

枫叶飘飘 发表于 2017-4-9 19:10
米果的命运如那山野的菊花，不知道明天是什么样子。而围绕着野菊这个主题铺陈开来的，故事，人物，情节缓缓 ...

感谢飘版的解读，让我这篇小作的内涵得到了升华，这篇的不足还很多，可能对吸毒本身不是很了解，像有的老师说的显得生硬，急于求成也没做过多的修改润色，我会继续学习的。谢谢飘版的鼓励！

灯芯草

枫叶飘飘 发表于 2017-4-9 19:16
解读不到位的地方，还请草儿海涵

太到位了啊，远远高于我的期望值了，感谢还来不及呢。

枫叶飘飘

草儿姐你就夸我吧，我咕咏不动了

灯芯草

枫叶飘飘 发表于 2017-4-9 19:38
草儿姐你就夸我吧，我咕咏不动了

是真的，我自己还没想到这些高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