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牛老伍 于 2020-1-2 22:42 编辑
从旧海棠笔下寻找汪曾祺的味道 ● 牛老伍 这是2016年下旬,省文联的一个朋友给我寄来一叠他们出版的《创作与评论》期刊时,特别告诉我,她从旧海棠文字里嗅到了汪曾祺的味道:“旧海棠笔下……,有一种独特的抒情意味,跟废名、汪曾祺等人一脉相承。”在8月份上半月刊中,就有她的短篇《下弦月》,新人旧味,值得品品。 汪曾祺我知道一点点,印象是文字淡淡的,很干净,清新自然,诗意好看。而废名我只听汪先生说:“废名的价值的被认识,他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地位真正被肯定,恐怕还得再过二十年。”(《废名短篇小说集》的序言)而我,读了汪先生几篇文字后,就止步不前,既没有通读汪先生全集,也没有寻找废名的踪影。如今朋友拿文坛新秀与二位相提并论,由不得我不好奇他们三人会有什么同异。再说现在二十年已过了,或许废名的名声就大了,会是什么味道呢?
很难得,我能够仔细读旧海棠这个短篇。说实在的,要我放下消遣的散文来读故事,实在是不情愿的事。在故事里喜欢着别人的喜欢、痛苦着别人的痛苦,我不愿意,但这次例外。 《下弦月》故事有点老套,而行文却很老道,果然有些汪味。为了印证自己的味蕾,特地翻看、比较了他俩的文字:
“日头落到姚庄了”,她小时候站在田里看日落总这么向奶奶通报。奶奶学她“日头落到姚庄了,我们要回家了!”说着站起来,(搂)起满满一筐草说走就走。笑笑坐在摇摇椅上轻轻地摇,想着小时候的事情看着院子慢慢变暗,直到看着菜园子里的菠菜叶子上没有了光。夜,像是蜷藏在墙角的青苔深处,这时偷偷的溜了出来,占据了空空的庭院。天上黑郁郁的,星一个一个地挂起来,乍起的风摇动园里的竹叶,这里那里沙沙的响。
上面这段文字是《下弦月》对一个场景令人心动的描写,我们可以捕捉到旧海棠不露声色地在细微处文字诗意化的功力。汪先生在《两栖杂述》里说:“我在构思一篇小说的时候,……先有团情致,一种意向。……一个是,可以锻炼对于形体、颜色、‘神气’的敏感。我以为,一篇小说,总得有点画意。”抄录短篇的这段文字,我就读出了情致,也发现了意向,甚至对于形体、颜色、‘神气’而敏感。我以为,它简直就是一幅画。(说明,汪先生热衷于绘画,该语录是在谈画画时说的,故他省略了已饱含的诗情二字,只说画意。)这淡淡的诗情画意,味道独特,我以为就是汪先生的味道。
谈到小说写作,我觉得自己总是绕不开一个人,那就是曹文轩。他是一个作家,同时也是一个学者,他有一本书很有名,就是介绍小说写法与技能的《小说门》。这张门我没有进得去,就是因为这本书我没看懂,以至于我现在还在门口徘徊,粗拙抓笔的手不敢轻叩这扇神秘的大门。然而,有句话我还是记得,那就是好的作家能“将一切在我们这些庸常之人看来并无审美价值的物象看出美来,并通过他们的指点令我们心悦诚服,与他们一道来分享这些风景的美感。”而汪先生对此,驾轻熟路,又与众不同。书评家刘欣玥先生在《细草微光,皆成味》说“下弦月只出现在下半月的下半夜,……‘下半夜的月亮’在这里无疑是一个隐喻,照亮的是睡眠深沉心底无事的年纪所不能看见的另一个世界——一个属于大人的世界”,他就发现旧海棠在作品中也溢出和汪先生如出一辙的这个味来。
慢慢品读,慢慢对比,我还是能够从旧海棠的文字里更多地找出汪曾祺的味儿,这是什么味呢?五百字远超,自己定的写作时限已到,就让度娘介绍吧:度娘说,这个味儿就叫“京味”,这一流派的代表人物就是废名、沈从文和汪曾祺等。大人物一股脑从电脑蹦将出来,这些大家的文字异香淡雅,沁人心扉,既一脉相承,又各有韵味。我大惊失色,这远不是我千八百字能说个万一的。于是我明白,我品的不是味,而是嗅的那一锅美味佳肴开盖时的气息而已。幸好及时住手,这味以我三爪猫般的味觉和这般笨嘴笨舌,定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结尾,请原谅我说明一下失礼之处,为了更好地辨析旧海棠与汪曾祺的味道,在《下弦月》的例文中嵌入了汪先生《翠子》的一段文字,抱歉没有明注并隔开,其实这是善意的,一脉相承自然气味相投,难分彼此,仅作玩味P在一起了。
快拿起书来吧,汪先生的文味和墨香,在这个新年冬季的夜晚是最值得品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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