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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绍兴故事之一: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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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4-19 17:29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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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4-19 20:34 | 只看该作者

绍兴故事之一

本帖最后由 林小白 于 2018-4-19 21:46 编辑

  由于标题的那个字五笔打不了,且不能复制,请哪位编辑帮着编一下!

  绍兴故事之一:

  “拤家”是一个绍兴女人的外号。当绍兴杨汛桥一位本地男人向我说起时,我曾联想到俄罗斯小说中有许多姑娘不是名叫卡佳就是米佳,听那名下的姑娘们感觉应该很美,要是换上老太婆就不像了。那个本地男人说:是你想的太美了,她怎么可能是卡佳或者米佳。拤家就是拤家,本地人一听就懂,但也没人能讲得清,这名号怎么来的,那拤字又该怎么写,也不管她只要听到就会炸破裤裆,既撒泼又耍赖。我根据这绍兴人张嘴的幅度与形状、口气与发音,估摸那字就是我们安徽老家的常用字"拤",也便在这小说中用了这个字。也许绍兴人说的就是这个字,只不过就像绍兴人说阿Q,到底是阿贵还是阿桂还是阿什么的一样说不清楚,害得鲁迅这位大师也只好用英文字母符号一下,我这可是做得比鲁迅先生精确多了,呵呵。这拤字再加拤家其人的形象估摸一下,好像就是说,只要是男人都可以把她拤在怀里亲热一下,快活一下,深入一下,蹂躏一下,发泄一下,但又绝非那么简单。因为一个女人要是被许多男人拤过,也就被拤出了经验,拤出了哲学,也就是说,被拤成人精,拤成齐天大圣了。因此,也有人称她为拤圣、拤神。所以这“拤”字的得来还真不简单。再估摸,本地人说揩油的“揩”字,也是这个音,而揩油便是讨便宜的意思。那么这“拤家”也可以读着“揩家”。而一个女人到处揩油,必以男人为主要对象,倘若双方都是女人,身上一点不多一点不少,谁希罕谁?而要揩男人身上的油,世上还没听说过,女人会连个油壶也不带的,如果连油壶也不带就得用嘴吸了。男人付出油水,只为赚取快乐;女人既赚快乐,又赚钱财。这么说被女人揩油的男人都有点傻屄,但这傻屄还得有点本事,要是一点本事没有,单凭拤家那人也就会自视清高的。但无论是拤家还是揩家都需要男女互为角色,只不过名为拤家者多是导演。

  拤家那时也在五十岁以上了,但看起来很年轻,主要因为一头垂腰而且飘来甩去的长发。她的个头也高过老公好几公分,足有一米七,是浙江少有的高身段女人。她的身材相貌较之那颇有些佝肩勾背满脸皱纹的老公,更显得阳刚气正能量。她的胸很大,腰很细。倘在夏天,将上衣扎进裤腰,废除领口两粒纽扣,再往人眼前一倾身,就会恰到好处地露出胸罩以及乳沟。加上个头高,更有一头长发披住两肩,还可以掩住对方是男是女是人还是物。以至就算老公和一般闲散男女在她身后,也觉察不出她是否和人猫匿。而她一旦将上衣扎进裤腰,尤显得臀很宽而且丰而不盈。那腰臀一旦从静态变成动态,再牵动一头长发,总会吸引不少观众,尤其在小巷转角处,让人嘴上叽叽喳喳,更让人心里叹之目光羡之神情游之。倘若有人说出她真正的年龄,不让人扫兴,反更让人惊羡。要是偶有一天未见她那忽来忽去悠而窈之惹得小巷空气都有些异样甚至颤动的风景,似乎真有点失落,接着又惋惜为这种半老女人把脖子伸老长以至酸得流口水很不值得。因此有一部份观众,是把她当笑话或异类人种看的。拤家的脸也长得不丑,而且表情生动,还总是很对得起一部份男人地涂脂抹粉(之所以说一部份男人,至少是我这男人很讨厌女人涂脂抹粉,但她们要把妆画到几乎让人不觉疑,我也服了),更衬出一付红嘴白牙。一双眼儿每天也都画着眼青和眉毛,一付不大不小不厚不薄的嘴唇也总是搽着口红,又因一付红嘴显出白牙,就使得我等常人没长牙似的,除非吃东西或者咬人。就可惜她自己老是真情流露,说她实在舍不得用好的化妆品,更舍不得买贵的衣服,就是极有眼力的买些时新好看但很便宜的衣服,有时也请几个有审美眼光的男女参谋,以便那衣物一旦过时,弃之也不心疼,要不做点好事,送给外地人。毕竟人是有感情的动物,就是一把梳子用得太久,也不好随便弃之却又必须弃之。所以弃物弃人,都要及时果断,而且多由女人操作,男人操作往往会落下罪名,哪怕弃掉一条短裤或袜子。作为一个可以惹动空气吸人眼风的女人,虽然她每一天每一事每一打扮,未必非要引得男人上床,至少也要引得男人倾心向往之吧!事实是,有陌生男人初见她身姿窈窕出入自家歌厅,就以为她是歌厅老板的大女儿。她的女儿长得很像她,就被误以为是老板的小女儿。有位一见漂亮女人就来劲并忍不住趋之若鹜品头论足卖弄口才的安徽老乡就曾在她老公当面夸她:老板,你这大女儿,长得好,可以找个好婆家了,你老真有福!引得那老公向他剜了一眼,问他这眼睛是不是长在裤裆里了。他索性抖胆抓住她,仔细把她的脸上下左右鉴赏了两三遍,居然鉴别出那上面有了老年纹,出门便向人诉说这女人不像是良家妇女,是良家妇女也必定是给老公戴绿帽的货色。这话传到拤家耳里,拤家便咬牙切齿,说这世上真真没一个好男人,男人不管走到哪,都跟牛马猪一样扯开鸡巴就撒尿,只要有地方可以戳就戳。还说女人不好,再不好的女人起码还要找个隐秘地方蹲着,就算脸让人看见,屁股也不让人看见。我因此深有感触,觉得女人那东西是尊贵些,男人真应该向女人学习。当然,学习只是一句空话,要是让男人的裤裆也不开口子,就像大清建国必须养辫子,大清亡国必须剪辫子一样,男人就不敢随便了。

  拤家对于衣饰,讲究时新而便宜的同时,也杜绝花里胡哨。她是很有品味的每天不是一套黑西装,就是一套红西装,要不一套纯白西装,要不一套纯青西装,要不各种颜色的旗袍。除了夏天,她最多两天一换装。就是不换装,也要换纱巾。她的纱巾,非红即蓝,非白即黄,非青即紫,但都透着一个鲜丽,把她的脸衬托得一天红如火,一天白似雪,一天嫩如小鹅黄,偶尔还用别针,和各种颜色的蝴蝶结,对此我还有点说不上来。她的脚在夏天穿的什么我从未留意,但记得在冬天,还经常穿一付马靴,黑的白的棕的褐的都有,走起路来“咔嚓咔嚓”。由那马靴大腿屁股向上看,最容易感知她是刻意模仿着俄罗斯小姑娘,那一条紧身皮裤之上,就是一件皮革短衣。这么说,证明她至少不算懒人,懒人懒得吸引人也就懒得画妆;也证明她虽然总买便宜货,还是花费不小。也因此,她说她在吃喝方面,除了人来客往,也就相当省了。最好有人请她吃饭,那样不光省钱,还很赚面子。当然,男人请更好。至于有没有男人老是给她面子,不便多想,或不想而知。据我所知有些聪明女人,总能不让男人沾着半点便宜,就能吃到男人的饭,甚至越是如此越能更多的吃到。拤家当然深谙此道,把分寸拤得十分精准,以至她虽然徐娘半老,请她吃饭的男人还跟桃花时节的小鱼上水一样。按她自己的说法,她嘴角边有一颗食痣,标志她一生到老都不愁吃。有人甚至不妨夸而广之,说全世界男人都不请她吃饭,就证明全世界没一个好男人。她若不给男人请她吃饭的机会,她也就不太近人情,男人也就太落单可怜了。更可怜男人都比女人更要面子,更要面子就更要请女人吃饭,并且还要说请她们吃饭,并非是要和她们那个,就是意思一下,哥们一下,顺便问问她们,要不要什么照顾啊,有什么麻烦需要拨刀助啊,显出比雷锋还要好的侠骨柔肠。女人就欣赏男人这种比雷锋还要好的侠骨柔肠。也因此,我们不能老是怀疑女人一被男人请吃就是干那事,那可是阿Q心态。我们虽是在绍兴,什么都能学,就不能学阿Q。我们也可以理解,女人要是一旦让男人占了便宜,也就没多少男人请了,因为除老公之外,有一人占了便宜,那女人就有点滥货之嫌。之所以说没多少,不等于没有,比如有些男人不是先锋派,就喜欢沾惹那些已经有点滥名的女人,这样比较省事,且不易滥名。滥名的人都是真心苦爱,爱得寻死览活,还生怕人家不知道就想感动世界终于惹得全世界讨厌的人。搞这种女人就等于撒了一泡尿,不大容易被人察觉。再说,除了过去被定名为反革命之类的人,任何有了滥名的男女都一样可以活得很光鲜,只要学会给自己镀金,一个女人哪怕被无数男人请了吃、占了便宜,也要说自己是决不轻易让人吃到豆腐的(占女人便宜名叫吃豆腐,盖因豆腐西施在绍兴推而广之的影响)。“决不轻易”还有一个言下之意,就是说对方要是肯麻烦就可以吃到了。所以世上的男人,要是善于听取言下之意,并及时抓住就可随时吃到豆腐。拤家就是一个很会往脸上镀金在身下磨豆腐挣面子的人,这面子用来开歌厅也是很合适的。而且,她由于喜欢画妆,善于画妆,也就显得十分干净,和她那佝背偻胸满脸皱纹的老公相比不得不让人觉着很不般配,很有点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老公很有点占着茅坑不拉屎还让别的男人拉不了屎的不地道。所以,不知有多少人都恨不得把她们拆散。但如果将其拆散并配个合适的,那又怕更不能让外人占便宜吃豆腐了,所以这世道似乎总是不太公平。那么说,诸如潘金莲之类还是让她呆在武大郎那儿的好,否则要是弄出好几个西门庆,岂非让世道更加不宁!

  关于拤家,从头发到屁股到两腿,都已做了大致地解读,现在很有必要专门细说一下她那一张不大不小的嘴以及嘴的功用。那张嘴不光如她所说的有一相食痣,很有吃福还很能引人想吃一口她的痣以外,还老是红艳欲滴,而且由于跟豆腐西施的嘴一样长得比较薄,虽然未必性感实用,却跟刮胡子刀片一样很锋利很能说话,对外人而言就是很难说话,对于自家而言,有时也不失为一件利器,可以免得被人欺。她那两片红唇薄嘴之间还总能冒出一些连我都应对不了的成语(因为我虽写作,却没念过几年书,写作开始也没对着成语词典抄练几遍,后来,又致力口语,也就疏于成语了)。她那两唇里面的小喉咙用来唱歌也好。她唱歌时还将屁股一扭一晃一颤的,大腿一抖一弹一张一扇的,给人感觉着那地方好像还能冒出什么七彩缤纷的体韵烟霞。要是让某些男人见了,不想去摸一下还真对不起那颤动着热情的屁股和大腿。她为人也热情,说到同龄的男女们,都以哥们姐们相称,有什么相当的难题找她,也能办成。不过,她做好事要是没便宜占,也会很快翻脸的,不管你是否一个真人不露相的亿万富翁。她反正也不想进入亿万富翁之列,毕竟想当亿万富翁就要费很多心血,不如做个半间不界的平民来得简单愉快。这就像写作的人不想当作家,也就可以为非作歹胡说一气,真写作的人却不好把他怎么着,想获诺贝尔奖的人反而有点可耻。如果人家迟钝或者奸滑,她也有足够的办法。比如她会请人帮忙给她顺便买一样东西,然后就说身上没钱,要不你伸手摸她上衣袋下衣袋。人家不摸当然完事;人家摸了,就被叫一声流氓,或想吃她豆腐,没吃也等于吃了,钱就别想要了。可见,她不光精明,甚至还精刮。她还见人熟,任凭什么人,只要愿意,就能马上交成朋友。她那唇间眉宇,言词语气,手脚大腿,浑身上下,都充满喜气和尊敬,不怕与对方不很快烈火燎原。当然,这主要是针对男人。对于女人,她也有另外的法宝。她会鼓动她也找个情人,甚至几个。她有时不惜将自己用过的情人奉献出来,甚至不惜将自己老公施舍与人。当然,得有人看上她老公才行。这样她不光赚了女友的情谊,还抓了老公的把柄。她会在男女之间做好一个真正王婆的角色,点点不厌其详地介绍其特色性情味道何在,并采以恰当的品味措施,不光尽快到手,还要尽量天长地久如胶似膝性福无比。如此说,她在女性方面也很能吃得开。但是,任凭什么男女,尤其男人,她也能马上一个挑眉,一句恶词,将人咤之九宵云外:你来干什么?我什么时候认识你的呀?我们没上过床吧?我不欠你的吧?给我一边呆着去!你就是家里堆满金山银山,我也不稀罕。再说你能有什么?你能拿出什么金项链金戒指,我马上跟你开房,给你搓背洗屁股,给你吹萧饮凤喝奶吃香蕉,请你喝人身汤龙头凤尾汤,我把你伺候得别提多舒服,舒服得你主动叫我大妈妈小妈妈亲妈妈坏妈妈好妈妈孬妈妈。你有吗,你舍得吗?你总不能拿着胯裆里还有个小糯米棒子吓唬人吧?你要真有种就把裤子脱下来,搞我,在大庭广众面前搞我。你脱呀,你有种就别怕我一剪子把你剪了。我要没剪着你,我也就服你了,以后就心甘情愿做你胯下之马。一番话别提多斩钉杀铁理直气壮歇斯底里。而且这理这气只有女人才配使用,任何男人只好认输憋气走路。要是那男人还有话说,她就动手推人,要不就喊着要报警,要不就打个电话,来几个新哥儿对付那个不识相的老哥儿。那个老哥儿就不得不显得十分卑劣、萎琐、寒颜、愚拙、贫穷……最后,还得在她一顿好词安慰之下悻悻下台而去。显然,在她身上,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一爱情法宝实在有点套不上,真理就在她两片红唇之中颠来倒去倒是千真万确。再说,她根本没打算交一个真心朋友,有真情也只能用着交际,就像女杀手女特工女间谍。这证明她很能适合现代生活,至少是江浙一带中国最前沿的经济生活。这,就是拤家。但你千万不能叫她拤家,就算你走出了门外,也不管你是男是女,也会被拽将回来,那后果不大好说。由此可见男人想偷情,尤其是和她偷情,那是很容易伤自尊的(当然,有些男人不偷情,也没的自尊)。何况都知拤家的老公是个老实人,受不住有人要给他举报他老婆的那种行为。而且老实的老公也想在老婆身上得到快活,甚至让老婆给他换来一个尤物稍解憋气,就会帮着老婆说话。那样,受委屈的偷情者也就要更加受委屈。

  十多年前,我由于开店和拤家成了邻居。我是每晚吃过饭喝过酒,就到她那去练嗓子。我练上半小时,客户们也就到了。所以,我练嗓子不但不付钱,还应该拿工资。想当年,我可是和毛阿敏手拉手同台唱过歌的一米八的中国标准男人。想当年,我二十八岁,首次上北京,也算是个未经雕琢的真正乡下原装而有才情的可以打造成任何品牌的男货。想当年,我好像比毛阿敏小一岁或是同岁,我见着了毛阿敏那两眼望着我时的雪亮,以至离开北京后,每一次和老婆同房都要闭着眼睛把她当着毛阿敏,要不就干不成好事。差点精神分裂。可惜了!现在,我既是和毛阿敏同台唱过歌的半老白脸,但还比拤家年轻且工资没拿,就是对她有贡献了。

  终于,拤家赏我为她女儿做媒的好角色。那时,她女儿有了一个安徽东至的男友,她很爱女儿的男友。她老公就对她说过:你不是为女儿找对象,你是为自已找对象。她当然地把那老公骂得灰头鼠脸,还见人就说她那老西斯真不是个东西。

  拤家既和女婿很好,也就要和女婿不断地吵架,就跟小两口一样。那真的小俩口,却很少吵架。人们经常见到她们唱歌到中途,倘若有一拨人散场,新一拨人还没到,就忙着吵架了。能吵架的理由很多,就看人家会不会吵。比如那尚未结婚的女婿经常遇着大姑娘来唱歌,端茶倒水什么的都格外亲昵,有时居然在嘴唇之间发出啵的一声,眉毛也跟着逸兴飘扬。拤家就会抓着女婿的头发连推带搡带拖到门外,再用酒瓶砸,用棒子打,用脚踢,抓眼脸,摔手机,掼桌椅。咬牙切齿,骂得绝天杀地,说那女婿死不正经,风流成性,花气袭人,既是招了婿,还想脚踩几条船。女儿也就和母亲同仇敌慨。这情景,让人怎么看着听着,都是一种绝情的表现。何况,她那跟父亲一样老实的女儿根本不知最危害的不是和她同龄段的各方姑娘们,而就是她的母亲。也因母亲占了女婿,使女婿遇着同是异乡人的姑娘就难免有点亲昵一下的倾向。就好像他既被一老女人占有,更应该有空就翻出围墙和小朋友放松一下,免得在一处被人爱死不值得。要说一定风流,也是因为同时被母女俩个一起爱着,使他感觉着也许再爱一两个更好吧。再说女人爱男人,往往是一个不爱都弃之如草鞋,一爱就会惹出一大堆争风吃醋的,所谓顺藤牵瓜就是这道理。事实上,他白天开车十二小时,晚上又在歌厅上班到凌晨,也根本风流不了。这让人不免摇头慨叹:这外地人来招女婿,恐怕都是有点脑髓搭牢哉,要是没搭牢不可能接受这婚事,不说本地人多少会欺负外地人,他可是未出门就被自家人欺死了。那情景,就是一条街最好的夜景。但那老公,却只管坐在店中,安之若素,视若无睹。实际上,那也是最明智的表现了。

  也因为,急风骤雨总会很快归于平静。平静之后,拤家就会来请我继续练嗓子,一边也算是给我压惊,一边重打锣鼓再唱戏。她们俩个且去小房间里说事。在小房间的门口,我曾侧眼见过她把女婿抱在了怀里,还把眼泪流在女婿脸上,别提多亲密。那女儿就在一边端茶倒水。女儿虽然不是傻子,但万万不会想到她们除了表面之外还能有着什么更深入的,何况拤家教女有方,有那么一句中国名言可能就出自她口:丈母娘爱女婿,世上是有的;丈母娘不爱女婿,是天理难容的。她还有一句名言:女婿爱丈母娘,世上是有的;女婿不爱丈母娘,是天理难容的。总之,从她口中无论怎么翻来倒去的都是至理名言。我最近才知道,此地不远处就有一个女婿,在结婚三年终于有了孩子之后,就离婚和比自己大二十五岁的丈母娘结婚了。结婚后的丈母娘身兼两职,带着身兼两职的外孙和身兼两职的小老公别提多贴心。人们评论说:这才叫爱情,年轻男女好到一起,只能叫性情。拤家在小房间里把女婿哄好之后,就出来跟我开玩笑:老王真好,要么我女儿结婚之时,我们也一道结婚吧。我看你那老婆也配不上你,叫她跟我那老西斯配一对算了,反正总比在安徽好,你同意吧?我说:同意,这是天底下最好不过的事了,问问你女儿女婿同意不。她就把女婿女儿一起叫出门外,说了这事,女儿拍手称快,说她有两个爸爸了;女婿挠挠头皮,小俩口相视一笑,好了。

  在无数次吵架且没有分崩离柝之后的一个正月初八,拤家就要我出使安徽东至了。这让我终于赚了点能给浙江人做媒的尊严时又得罪了她的老公。其实她老公才是我的好同志,因为他老实,年轻时也是文艺青年,胡琴笛子萧什么的都拈手能来,还会画画和书法。只是我出使东至时,虽说要请示她老公,却被她强言制止了。她说她那个老西斯是个无用之人,说了只怕会把好事弄成坏事,很不吉利。

  那一天,下着雪,有点冷,但我很高兴。因为我二十岁时,曾在东至黄泥湖挑过鱼池,吃过终身难忘的苦。住在鱼池边用蒿草搭成的棚子里,经验着蚯蚓经常爬进耳朵以及鼻孔的糟心,到夏天,我一身还算白嫩的男式皮肤也被蚊子咬得就像虫蛀了的枯菜叶,再通过几个月超人般的重体力劳动,外加民工打架流血牺牲,才在陶渊明当过县令的东流镇用医药费换到了一套《李太白全集》和一件的确良衬衫,再除有路费回家,别无他利。我有好多年都过着那种生活,从一个工地结束回家,再借路费去一另工地,就像前生欠着那地方,然后又是白费苦力,尽管我到哪都是鲁智深、李逵一般肯出力的当头干将。到了该结帐时,同是老乡的包工头只需说一句,那钱估计是要不到了喂,就算付了工钱了,再讨也没用。总之,改革初期,农村里被养肥的就是这些包工头,他们靠的就是剥削我们这些还没把钱看得太重的刚刚走上社会的小青年……真没劲怪那时的包工头如何歹毒,只怪自已没有高尔基、李嘉诚的精明与造化……实在想不到还能旧地重游。时隔多年,我虽没有登高及第,更没当成老板,但也远远结束了那种重苦力生涯。且难怪文人写作,都要讲究首尾照应,原来这本就是生活中潜在的自然规律,所谓人不辞路,虎不辞山吧。

  在车上,拤家将一件特备的军大衣将自己和女婿裹在了一起,再将椅子放倒,两人顺势向下一滑,就像钻进了被窝。坐在后排的我,立马就像是同行却被排除在一边的孤雁。一会儿,她将头靠在女婿的肩上,将一头长发披盖着女婿的头脸;一会儿,女婿又把头依偎在她的怀里,她将胸口拉开,再将双臂护着女婿的头,让他取暖,还母鸡护小鸡一般啄头交耳,叽叽喳喳,没完没了。怎么看都让人觉着那是一对打破年龄界限的真情人。

  东至和绍兴的媒,当然很快做成,因为那是她们早就谈好了的,我只做个凭人而已。何况绍兴条件好,尤其是和萧山隔着运河的杨汛桥镇,生活水准比中国三个名县之一的萧山县任何地方都好,也比中国任何地方好。三县之一的江阴县当时据说有九家上市公司,杨汛桥镇却有十一家,而且多在香港上市。除了大小无数的经编企业,还有房地产行业的浙江宝业,机械制造业的精工科技,以及由精工科技拆分在合肥的精工钢构,还有浙江玻璃和浙江水泥,等等,只是没有华西村出名而已。杨汛桥的党员干部们也都去过华西村,回头没一个承认华西村除了那确是实现了共产主义,一点肥水不落外人田之外,和他们相比还有什么亮色可言。他们这里就是普通百姓的房子,造价起码也在一百万以上,两三百万的房子比比皆是。全体居民实现了建国以来第五代造房,而且每一个自然村都有博士生和出国留学生。有些被迫拖在人后的平民说:我们这里人真傻,一生一世就是为了下一代死在造房上了,吃没吃得喝没喝得玩没玩得,造于八十年代的房子都是三层水泥浇涛到顶的,现在还要花几万银子请人用大铁锤一点点敲掉。要不这样,被隔壁人家瞧不起之外,儿女的个头都比人家矮些,婚事也难些。杨汛桥镇工业园区周围的几个自然村,更是富翁集中地。在那每走一步,都会遇上一个千万富翁或亿万富翁,甚至各种肤色的外国大老板,还有意大利黑手党大佬。偶有几个日本人和我们一起吃饭,就算他们开口说中国话,我们也只当是外地中国人而已。那个镇外号小香港,有一点也真的像香港,每走一步会遇上一个大富翁,也会遇上一个黑帮成员。那黑帮又分别为四川重庆帮和安徽阜阳帮。重庆帮人数不多,但更有梁山义气,也比阜阳人更凶,难怪曾经的四川就是元帅将军多。我们经常可以看到成群的大刀片闪着阳光,哗一声就会砍人或者砸店,就像狂风暴雨,一眨眼就见有人头破血流,玻璃桌椅一片狼籍。这些黑帮,后来虽被一网打尽,但我们可是有好几年都要极尽小心地回避着他们。我有幸就住在那里,有一度还和重庆帮的饭店隔壁,那帮主还曾好心地拉我入伙,要我做军师,并要给我配备一把手枪,带我去不远的地下兵工厂亲手验货开枪。好在重庆帮主的老婆是个厚道人,曾叮嘱他们不要给一个读书清苦的我造成任何麻烦,更好在浙江本地富翁们都可以交往。这些富翁们不但不狂妄,反而谦虚得有些过,决不像安徽的土财主们,有几个钱就挂在眼泡上,哪怕过几年又要倒败,但有机会诮薄和欺负一下穷人是决不错过的。何况这远远不是无产阶级得志的时代了,没有翻身得解放的人已经错过最佳时机,不怕他一个华丽转身就会身价过亿。若有穷人转身就身价过亿,再给他吹牛拍马来得及,何况富翁们总要和富翁打交道,远比给穷人救济收不回成本的好。由此可见,安徽比任何地方都现实主义,就是层次不够高而已。拤家的家庭条件在当地不算最差也绝不算好,好也就不用在安徽招婿。但她们家没有老人,又只有一个女儿,个个都在赚钱。据同村人介绍,她家除了她老公曾是村中第一个大老板不算,仅凭那第一大老板下台后的十年打工,至少也有五十万以上的新收入。就是说,最保守估计他们家也有五十到一百万的存款,而房子早有三间三层楼在的(由于上下同一大门出入不便,房租收入是村中最少的,也足够他们的日用开销),不用再装修也可办喜事。也可以在街上买一套一百五十平方的三室一厅(在当时只需十九万),将小两口放在那里快活去(只怕拤家口里说得出,心里舍不得),再加一辆二十万左右的小车,这是杨汛桥人最起码的必须了。

  可是,一回到绍兴,她们又吵起来了。

  那一天晚上,我已喝足了酒,按例头昏昏的,只想消磨一集电视再看书。拤家来到我店里,要我到她家里帮个忙。我当然愿意帮忙啦,她请我为媒,是给了我太大的面子嘛!可是,她要我去把那个东至女婿轰走。她说:我再也受不了这个女婿了,更可怜我的女儿摊上这么个小西斯,怕是一生都白搭了。这个小西斯我看顶多只能给我们家应个人种,还怕未必呢。我女儿只怕弄不好以后还要疯掉,她要是疯掉,我一家人都要疯了。这个小西斯只怕早就是个疯子,疯子会传染的,伊晓得吧?伊既是为媒了,就得好人做到底,把这场不合适的婚姻拆散,我就记伊一辈子大恩大德。我说:我既是做媒的,只会劝和,怎好拆散婚姻,这不要打雷的吗?她说:实在万不得已了,要是睁着眼儿,等结婚有了小人,再离婚就更难了。我说:那你可以换一个人去办,要我出而反尔,我真做不出来。她恼了:伊是帮安徽人讲话还是咋的?我哪点对不起你了?伊要真有诚意,我真可以跟你结婚呢。伊今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媒人本就不是那么好做的。说着,还要砸我的茶杯。不过,她说要砸茶杯又马上双手捧着茶杯满面带笑地要我喝下一口茶,叫我定定神压压惊,再极尽肉麻地叫我王师傅、王大兄弟、王大作家、王大诗人、王大教授、王大学者、王大老板,还加一个王老公、王相好的、王情人、小情人,好情人、漂亮情人、美男子情人,还伸手拉我。我就说:那你想好了,这可不是小事啊,我们都是有儿女的人啊。她说:早想好十天半月了。我就答应去拆婚,心想我这人做得怕也比得上王蒙当了文化部长就给父母主持离婚差不多尴尬了,便一路摇头苦笑承担折寿的风险而去。

  我去了,那女婿还在桌子边两眼瞪得就像狗卵,在憋气呢,但还知道见到我就起身发香烟,请坐。她就开始和女婿面对面争吵。她不断理直气壮地拍桌子,让我实在不知从哪下嘴。而且她与女婿的一口本地话说快了,我还听不懂,我也不想听得那么懂。谁知那女婿脾气更凶,竟拿起一只烟灰缸“叭”一声砸在饭桌上,把饭桌上一块完整的一公分厚的钢化印花玻璃砸得四分五裂。到了这个地步,她就打电话请老公回来。那个平时不管不问的老公一回来,就将积压了很久的怨愤,一咕脑儿对着女婿喷发出来。使从来没见他发火的他的女婿和我一时都朦了。但我也终于逮着机会劝那女婿赶紧打退堂鼓,我说:你们双方脾气都太坏,怕是长久下去不是个办法,好在还没结婚,不如趁早了结吧。那女婿说:我要不了结,还要死在她家;我要不了结,我都狗娘养的!

  于是,就了结了。

  于是,过两天,又好起来了。

  于是,过两天,拤家说:等我女儿结婚时,我一定提前离婚和你结婚,母女双喜临门,你别急啊。

  于是,过两天,她又来请我拆婚。

  总之,这婚姻就是她和女婿在作怪。女儿早已搞不清东南西北,更不知这中间还有没有爱情。真可惜绍兴这地方有一点太传统,就是家中只有女儿的,就一定要招婿,而且女儿绝不可违抗父母之命。除了哪家十分衰败,父母没钱,女儿犯怪的在外。招婿之后,父母也把女婿管叫儿子,把女儿管叫儿媳,否则既让女婿生分又让自家露丑。但也因绍兴杨汛桥太富裕,一般家庭很难有多余的儿子去招亲。因此,要想招个好女婿比上天还难,倒是亿万富翁之家的女儿偏要嫁个穷鬼,把父母气得要上吊者的多的是。安徽东至这个小伙子无论从相貌还是口才和工作能力都算一流的了。小伙子一直开着公交车,能说一口流利的绍兴话。但据我所知,也许不是整个绍兴,不知有多少好女孩就为这招亲,把一生都给毁了。就好在这一生毁了能被人理解,决不至跟杨广似的雄才大略才貌双全功盖千秋还落个千秋骂名。也好在日子再难过,只要拟出一个好亲戚,买房盖房都不成问题。

  拤家把女婿轰走了,女婿就住在了单位上。女婿每早六点出车,每晚六点回车。结果不出几天,他就和随车售票的小姑娘睡上了,因为那小姑娘就住在他的隔壁。拤家得知此事,不免万分忿怒。她认为她不要的货色,也不可便宜别人。便又带着女儿还要带着我去捉奸,说这个小西斯太不是东西,和我女儿也不是没睡过,至少都睡过三个多月了,好像三天不给他睡,他就心在曹营身在汉了。我可不能让他把我女儿白睡了,我家黄花闺女就是当婊子三个月也该赚到不少钱吧?人家就是给个破处费也要三千一万吧。我说:你哪怕就是总统世家,女儿更是万金处女至尊,给人睡了,是你们要分手,也就给人白睡了呀,还能怎么着?既是分手了,就不要管他了吧,你女儿可以重新找人。要不我给你女儿介绍一个行吧?

  我话是这么说,人却坚决不动,但她们照样捉到奸了。女婿还很硬,可那随车售票的小姑娘身为外地人,家庭出身也很贫弱,公交车也每天多次来回于杨汛桥,也就不敢硬挺,只说自已是被他胡弄上床的,不知道他有老婆。这样,女婿的后备对象没了,拤家又把他接了回来,并且怪我上次不该那么轻易开口,叫他放弃婚约。她只是想吓唬一下女婿,让他放乖一下,要不日后还要爬到她们头上拉屎呢。虽说是分了手,她家女儿可是哭得就像九十岁老太婆,眼泪一旦哭干,身子都直不起来了。对此,我只像木偶一样嗒嗒嘴。拤家把女婿接回家之后,又将女儿的房门口安放着自已的床。这就意味着女婿要想和她女儿亲热一下,就必得从她身上爬过去。我是实在忍不住才说:你要这样做,怕又要打架,我们都是过来人,小俩口既是定了婚,又闹了别扭,就应该让他们多多亲热。有些话嘴说不行,要让他们一旦肌肤接触,就烟消云散,万里晴空了。拤家说:我绝不能让他白占我女儿的便宜,我要他交乖。结果,三天之后,又打闹了一场,拤家只好再请女婿滚蛋。滚蛋之后的一天,拤家又拽来那个被女婿睡过因而丢脸辞职了的姑娘,半路打劫上车,缠着女婿的方向盘,要那姑娘向所有乘客诉说,他是怎样把一个黄花姑娘骗上床的全程。女婿说:我没骗,是她愿意的。拤家就说:你说没骗,就是强奸的,我这准备了录音,你有本事就说你怎么强奸的?由于闹得不可开交,车子差点出事,乘客们烦得不行了,都叫拤家住嘴,那女婿才得以解放,那姑娘也才哭着下了车。

  后来,东至那边的父母实在受不了,就来把儿子接走了,再也不打算来绍兴了。我算是白搭了好几顿茶饭,还搭掉许多时间,伤了许多脑细胞。安徽东至的小伙子说:他可是为这婚事亏了整整三年,受了许多气,一分钱也没存得,还经常在歌厅熬夜到凌晨一点多钟,早上五点钟就要起床准备出车,许多次起不不了床,都是由售票员给他买早点在车上吃的。还是绍兴公交管理处出面,要求拤家允许他晚上十点提前下班入睡,否则后果自负。有位本地人跟我说:别说亏了三年,就是十年,也是活该,保证一算帐,那女婿还得找钱。果不其然,东至那边一说要算帐,拤家竟算出小伙子要倒赔三万,因为她那三万是明着送他或变成礼品的,小伙子花的钱根本不见个数(除了给她女儿送了一枚定婚戒指,还是看在我面上也在我当面还了他),还被说吃了她们家三年的饭,坏了她们家的清名。至于睡坏了她女儿的身子都不好意思说了。

  半年后,拤家告诉我,她女儿还想着东至的小西斯,她也想,想得晚上睡不着觉,想得滴眼睛水。她们一起相了好几个小西斯,都比不上东至那个小西斯头脑灵活嘴巴圆活。但是她们家待东至的亲家太不客气,也实在不好意思开口了,就请我给东至打电话。东至那边说:老王,真是麻烦你了!我儿子说了,他对绍兴姑娘也心疼得不得了,姑娘真是好人,也有情有义,我们老夫妻也舍不得,可我儿子说要是还在那边生活下去,迟早要进疯人院,再也不敢了。谢谢她们家了!我想:就是以我这年龄做那女婿,怕是得点青春玉女的便宜,也不抵那折磨的苦。要不就装孬子不赊本,只图下一代是绍兴人。毕竟十个安徽刁子,比不上一个绍兴孬子,可那又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怎么孬得下去呢?!我就说:那还是算了吧,你们就在安徽找一个,穷就穷一点吧,那亲家母确实太糟糕了。当我把东至那边的意思告诉拤家,拤家又恼了:早就料到了,别以为就安徽男昵胯裆里长着个鸡巴,我们绍兴男昵都没鸡巴,或者那鸡巴都只能看,不能吃。我们都找了好几个小男昵,都比东至那小西斯强。安徽那都什么东西,农村不像个农村,城市不像个城市,人也不像个人。我说:我们安徽是下定决心给全国垫底,这证明我们安徽人高尚。说罢,摇头大笑。

  是的!那个亲家母太糟糕了。她前一分钟是人,后一分钟是鬼。她白天没生意时,就忙着找人打情骂俏。她会喜笑颜开地向我蛇行而来,再突然将我一把抱住,说:老王,我真想你,等我把女儿婚事解决,一定跟你结婚,你可别嫌弃我哦!我就年岁比你大一点,那一块说不定比你还水份些。要不还加上一句:你老婆,我和她谈,要不请她嫁给我老公,要不我给她找个当地老板。等我刚有兴致跟她开玩笑,她又马上变脸:你算什么东西?拿你开个玩笑,是看得起你,你还捡个芒捶当针了。就像我今生不和她结婚都活不下去似的。

  有这么一件小事,极能体现拤家的性情。那还是我给她们家做媒的时候。她说她听说安利牙膏特别好,想买一盒用用看。如果真好,以后就专门用安利了。我很高兴,以为可以同时帮着两边的朋友,就抢忙打了电话。安利朋友开车十几里,专门为她送来了一盒牙膏。本来安利牙膏每盒三十八元,全球统一换算,可她非要还价。我说:你不是对安利很了解吗?她说:那当然,我可是在杭州、上海、绍兴都听过安利课的,知道价钱还是有余地的。你们就是别太想发财,别想杀猪,保证你们生意做得出。我说:要不我买了送你吧。她又说:你是当我用不起安利还是怎的?我说:我知道你是百万富婆。她又生气道:我不是百万富婆,你们外地人还能把我欺了还是咋的?你们就存心拿个安利牙膏耍我是吧?安利朋友估计她是以假安利行家欺骗真行家,想就此机会好好跟她谈谈安利。但她坚决不听,一口咬定她对安利十分了解,并声言她有一个朋友,说好要卖给她每盒牙膏二十六元。说着还浑身来气地把这牙膏扔在了地上,还差点一脚跺了。当场搞得别提多尴尬。就好像她要以一股正气来狠狠惩罚我们这个骗子团伙。如果说,她是故意让我出洋相,我却正给她们家做媒啊!就是不给她们家做媒,我一个外地人和她隔壁,也不可能对她有所不恭吧?莫非她也是在警告女婿一样警告我,要我知她厉害?对此,村上有人说,她本就是个疯子,没有她不对的事,都是我不该沾她,不该在她面前游说安利。她认为她什么都比人家懂,想和她打交道,就得恭维她什么都懂,虾子哪头放屁,她都懂;癞痢头和菩萨头上分别有几颗虱子几颗苍蝇,她都晓得。

  拤家也确实是个名不虚传的女色魔。相传有一次,她骑着摩托车刚出村口,被人一撞就落得诽闻遍地开花。她先是将那男人抓得口鼻流血,那男人将她送进医院,她就抓着那男人的手,按着她的胸口痛,肚皮痛,腰痛,屁股痛,大腿痛,脚脖子痛,手腕手心连着胳膊痛,头痛脸痛牵着下巴痛。那男人身上也很来电,当天,就与之相交相融。相交相融之后,拤家就乐得哈哈大笑,从病床上一跟头一屁股翻下来,当真把头撞了个大鼓包,手腕也折了肿了。就这样,两人又得以相交相融了好几天。不过,她换男人比换衣还快。也确实应该可怜世上本就没多少适合她的好男人等着她。但要是实在有一段时间过于空缺,她就逮一个算一个,甚至不惜卖屁股贴草纸。一旦怀中有了一个,手上就会拤到第二个;一旦拤到第二个,就好抛弃前一个。就像猴子掰玉米,要不就像大猩猩一样同时拤几个,贴草纸也就变成盈利了。毕竟女人多几个男人多做那事可以吸收养份,脸色都会变得灵光水润些,不像我们这些男人要是一任性,五十岁不到就会缩水干枯。她是见到任何男人都说自家男人不争气,她是多么苦,她多么正经,她撑持着这个家是多么多么多么的不容易。她一旦把人家弄得魂不沾身人体归顺,就要变心了,当然也是怕惹出什么麻烦。所谓盗也有道,拤家当然早就练成了一套拤人和撩人拤的法术。事实证明,拤家大多不是要真爱,也不要男人把她吃透。哪个男人把她吃透了,也就得提前滚蛋。她要的是男人会玩会逗,体贴她,讨好她,会承认她的假话都是真话,孬话都是聪明话,说她的屁不臭也不香。说香显然有假,说她的屁有一种特殊的可以提神醒脑的香精般作用者肯定是个好男人了。确实,拤家虽然身材窈窕屁股招摇,那屁也会利用屁股和大腿的每一种转换姿式不失时机地放出。有的放得很响,有的因为受到有效控制而沉闷。当然,重中之重还是要男人的家伙好。家伙好时,年龄大一点、相貌老而又丑一点也不是不可以。她要变心时,就会把男人狠狠骂上一顿:你算什么东西?我脚丫都不夹你臭鼻子,活了这么大年纪,喝一杯茶都舍不得,还想玩女人。这么说,又引证出不管男人多么会讨好、家伙多管用,还得有钱比精子还要淘之不竭渗之无穷的根本。不知拤家是否想过,自商品经济以来,别的不说,男人要玩女人的条件,那可是绝对便利多了。尤其到了薄利多销、价格稳定的新世纪,一般只须掏上几十元,溜进杏花小镇小巷,就有一个十几岁小姑娘玩着,根本不需和天命之年的女人开房间、吃大餐、花大钱,还受气。男人一受气当然的就走了,走了,她又受不了,只好打电话,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将之感动过来,再嗔怪那男人真小气,她可是真心真意,就是有点女人脾气而已。要是一个男人受不了女人的小脾气,还怎么爱女人,怎么得到女人爱,怎么养得住女人?男人都想要面子,也就容易上女人当,上当上够了,就又要被她骂走了,她也就又一度空巢了。空巢不大好过,用棒棰、萝卜、黄瓜估计不太顶事,但她咬咬牙,狠狠心,屋檐挂粪桶,自有吃屎的来。按照她所在村庄里的村民说:她是一天到晚一年到头,就跟狗起窠一样,把家里家外弄得鸡飞狗跳,除了她实在没耐心跟我这样的书呆子谈论读书之外,无论什么男人她都能搞到手,而且不费吹灰之力。她是该谦虚谦虚,该吹牛吹牛,该扯谎扯谎,该赖帐赖帐,该俏皮俏皮,该悲伤悲伤,随方就圆,水无常形,浮光耀金,变化万千。村民们又说了:她是中国少有的能巴豆子,能得吃人,能得上天,能得一年四季,小茅草沟里水流不断,灌溉无穷,福荫无数。

  拤家原也不是本地人,是绍兴正宗但却变种了的祝英台后代,诸暨户口是也。因家里很穷,来此打工,年仅十八岁就不知被什么人在肚子里搞出了货,那货又没地方出,且年关将至。那时候绍兴家规也严,她不能回家又没地方可去,就充分运用跳板原理给人送礼陪睡攀识了这个老公。当年,这个老公已经二十八岁,也算是大龄男人了,但他事业有成,是本村采石厂厂长,要不是人家老是叽咕,还不急于娶妻生子。那时候,正处改革初期,各地方百废待兴,无处不在挖房基填石料,采石厂生意自然火红。那时候,她老公的头发梳得跟狗舔的一样光亮,一双大头皮鞋走起来“咔咔”响,还经常在路上扭头摆胯乌龟划水一般地唱着:阿巴拉呜,阿巴拉呜,呃耶耶耶,呃耶耶耶的印度《流浪者》歌曲。说起来话来也是一句顶人家十句,丢在水里鱼都跳。大队书记也多要听他的,乡书记也很把他当人看,还经常请他做报告,介绍经营理念和经验。拤家在睡过她的贴心人介绍下,来到了采石厂。那个命中欠她的大龄男厂长听了介绍之后,只嫌她肚子里的货太明显,要是仅让几个男人多搞几次少搞几次,估计那一块也无多大区别,可这样再过几个月就要生孩子,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她倒是做得感天动地,“叭通”一声就给他跪得泪流满面,说只要厂长收留她,她一生再加来世就是当牛当马,也要报答厂长的大恩大德。就这样,厂长就以一个真正中国乡村原装处男的身份把她连人带货全要了,那气慨不亚于宠培以五十岁高龄被迫而奋勇地娶了凯撒十四岁的女儿,以为可以感通天地人心,更好地创立千秋功业。为了表示诚信,厂长当晚就开仓验货,并且睡在了一起。厂长当时的想法是,除了那肚子里有货必须接生以外,那一块真不知和处女区别何在,干嘛人家非要讲究是否处女?那一块茅草小田地一旦投入使用,还真的别提多么丰收喜悦!阿巴拉呜,阿巴拉呜,呃耶耶耶,呃耶耶耶!

  可那首批创业的厂长,注定不能成为后来的精英,盖因他不该那么善良的要这老婆。如果他不要就证明他心狠手辣是个人才,要就证明他好说话也就是软弱无能。他或许不知道宠培要或不要凯撒的女儿都不得好死才要了,他可是没人逼着他要,更应该知道便宜没好货这句古训,要是好货怕还轮不上他。那个把她搞大肚子的人,不是厂长名人尚且知道溜之乎也。她要是好货又被人搞大肚皮就一定会娶她,即便有妇之夫也会离婚与她结婚。虽然,这老婆当年在村庄里一现身,简直就像七仙女下凡,使全村男女老少都惊羡得一年四季合不拢嘴。而且这个七仙女,还跟真的七仙女要清理乱麻一样的在她看来已经乱麻了的采石厂。她一去采石厂,就把纯一色光膀子男人们全给怔服了,她也就在大庭广众之下不断指使厂长,还把厂长骂得狗血喷头。厂子里就有那会看眼色的人提议请她一起参与管理。这乍看起来真是一件好事,她作为一个管理人员,收入当然不低,厂长也不舍拒绝。可她很快就和厂里清一色的人们发生了性关系,成了真正的拤家、人民公园,说得不好听,就叫公共厕所。自然,那厂长也就没人瞧得起了,说话也就不那么一句顶一句了,办起事来也就不那么顺当了。一件平时很容易解决的事,没有拤家点头,就只能摇头叹气甚至连建议权都没了。拤家不光白天要管厂子,晚上也要管,因为晚上厂子里有一个守卫长得不错,而且个头大,家伙也十分好使。据说有许多人特地请见过,那家伙发起威来,足有八寸长,五公分直径还不止,就像吕布、项羽手中那柄方天画戟,威不可挡,简直可以横穿千女有如羊肉串,万女巢穴军中如入无人之境。她就一定要充当赤免或者乌骓的角色,把他驮到自己身上、床上。当然,如果床上响动太大,那就在小屋后山上的草丛里更有李逵捉弄卢俊义的美味。她当然马到成功,却又很快把那守卫得罪了。因为她把那守卫真的当性奴,或以为那对守卫而言乃是莫大恩典,守卫就必须竭力奉承。估计守卫受了不少气,又是最落后地区来的贫民,还没习惯她那一套从外国录像中学来的先进性爱技巧,既要嗍臀还要舔阴的。结果,就请了许多乡党,趁着村里有几天停电放假时间,就月黑风高地把厂里的机器全给折成废铁卖了。

  接下来,又因为干净且有更多收入的工种足够选择了,这个厂子也就分崩离柝了,她的厂长老公也就剩下老公这唯一的身份了,她的威风也没啦。老公虽然可以调任别的厂长,或创办别的工厂,但都被她给搅了。老公要离婚,人家都当然地反对(那个年代的中国农村,一听说有人要离婚,一切好事者都上去打压,以证明自己是卫道士)。有人为了他们家庭利益和道德上的考虑,有人出于没了她就没好地方做客的考虑。她也赖着不肯走,因为她认定这个地方好,她要离婚必须先在此地找个好男人。于是,那老公也就得过且过,只要有一日不被她烦就阿弥脱佛了。但那老公还凭着能为一家布厂打花样的先进而过硬的技术,每年赚有六万元,一共赚了十年,吃饭还是厂里的。这在二十年前对于一个农民也是很高的收入,而且拤家也上班(所以,村民们估计他们家自采石厂关闭后应有绝对不少于五十万的存款。何况拤家尽管为人糟糕,却绝不糟踏钱。她除了不断赚钱之外,业余偷点男人还有很好的外花)。十年后的老公终于老了,老了就不能东山再起了,再也硬不起来了。但她依然秀发飘飘身姿窈窕地人前人后,就跟天下最装备精良的女明星一样。

  东至的女婿和她们家彻底断了之后,又来了一个上虞姓梁的正宗梁山伯当然也有点变种了的后代,而且是大学生。当时的杨汛桥,外省大学生有所不知,本浙江的名牌大学生都纷纷来此落户。我看那上虞梁山伯后代,不光有大学文凭,相貌也比东至的好,不得不表示大恭喜。可是,待她们家有了孙子之后,又离婚了。村上人都说:一切都是拤家脾气太坏造成的,那女婿根本不能在家安心待上三天。拤家骂起人来,让人听着要多绝望有多绝望。绝望的大学生只得去租房,不久就被另一位姑娘同情了。这也很难怪。绍兴柯桥有一个亚洲第一大规模的轻纺城,轻纺城和杨汛桥中间处的钱清镇,又有一个亚洲第一大的轻纺原料市场。杨汛桥更是轻纺业生产基地,那时就有心创建一个经编城,以至原班人口不过三万(除江桥在外。江桥乡虽是被并入了杨汛桥,依然是绍兴最落后的地方),外地人口却足有十四万,还有许多人没被派出所办到暂住证,也就不计其数,还有许多人口是流动的。由于是轻纺基地,女工就有十万以上,简直就是女儿国。以致任何长得不像个鸟样甚至养活不了自己的男人,只要肯花心,都能一年换上几个女人,让女人养着。毕竟有些女人缺少男人实在熬不住,遑论社会不同了,男女都一样,男人能养小三,女人干嘛不能三田四力?当然,这里也有不知多少可爱的姑娘都凭辛苦赚来的钱,爱着养着白吃白喝的白眼小狼。白眼小狼们由于选择的余地很多,弄不好就把养他宠他的姑娘甩了,去找一个让自己情原为奴的姑娘或者滥货。以至于,在我另一隔壁的饭店,我就亲眼见过,一个姑娘花钱买醉之后,就拿起一把菜刀把自己的四根手指一下子给剁了,还把那手指扔在了门外。就可怜那四根手指都分散在门外的花台草丛中,不声不响地流血。更可怜那姑娘是那么地恨着自已的手,这手怎么这么不争气?赚钱就养着白眼狼了!有人对她说:你这是何苦呢?姑娘说:这不过是人生的一段小关节。好在饭店老板赶紧叫来姑娘的闺蜜,帮着打电话叫来那个白眼小狼。白眼小狼似乎因此得理而大叫:就算分手了还可以是朋友,而且你我都未结婚,所谓危机就是危险中还存在着机会转变,我也就一时因为被你惹得不高兴才离开了你,你干嘛要这么作贱自己,你这素质以后还会有谁敢要你,你又怎么养活自己?又转面大家:你们看看她就这脾气,我怎么敢长久地呆在她怀里?这是把手砍了,要是把头砍了,我还成白眼狼了呢!说着,也知把被砍掉的手指捡起来,包着,带着姑娘去了轻纺城医院。可见白眼小狼们干活赚钱不行,说话往往很占理,我这半桶油作家自愧不如,难怪长这么大没半个姑娘和老妇养我。

  话说那个上虞梁山伯后代被另外的姑娘同情了,拤家当然地受不了,又请另一个媒人帮忙将之软硬兼施地接了回来。接回来,又觉着他已不是清纯的女婿了,就心里渗了沙子,又是非不断劳命伤财。

  不久后的故事是:那梁山伯的变种后代被别的姑娘同情并且有了种了。

  最近几天,听说那梁山伯后代又被弄回来了。

  拤家的另一个媒人和我谈起这婚事,说:她一会叫我帮忙拆婚,一会叫我帮忙合婚,我头都搞大了,我不知怎么做人怎么说话。这个老西斯,我都想给她跪下,叫她一声奶奶才好呢。一番话,把我笑到流眼泪。绍兴这地方曾经出过阿Q,为什么不能出个拤家?

  拤家除了在女儿的婚姻上好事多磨之外,自已的婚事也在韬光养晦论持久战。据说:前年就有一位出生于本地本村却在安徽某名牌大学的退休而且丧偶多年的数学讲师,不知怎么也黄鼠狼与狗联亲一样的缘份竟和拤家联上了。就好像那讲师从不知本村有一个拤家,以至一见就惊为天姿国色,深为一朵花鲜花生在山野低层无人识而悲天悯人。讲师还为此不辞劳苦地创办了一个文学网,拉着我也去发表诗文,自己更是每天两首诗一篇散文,用那些文革牌语言写着绵绵不绝的破天荒创世纪般的真情。字里行间还在不断给自己鼓气,说他很有信心得到这份天赐情缘,如果杨汛桥呆不下去,就去安徽合而即肥(去合肥),还像巴尔扎克那样信誓旦旦:我没有一个美丽的春天,也没一个火热的夏天,更没一个凉爽的秋天,却会有着一个温暖的冬天。奇怪的是,没看出他有半点被拤家所伤的蛛丝马迹。看来拤家应是平生第一次对这个讲师级人物倾心归属了,并因此激发了一个数学讲师潜在多年的文学天赋。但在非文人看来,这有着文学天赋的人们是多么的可怜,多么的容易被捉弄!那讲师乍看倒是很有器度、很有修养,相貌也堂堂一表,而且有着一定的退休金和相当的积蓄,似能保证那所谓的爱情常新不败并且更纯更美。尽管一个来自安徽的讲师级人物的钱袋,在此并不惹人注目。他爱上拤家,原本也无人知晓,晓得也不相信是真的。但他所做的一件事却让村民们大跌眼镜,以至他就成了脑髓搭牢者的代名词。那是因为他曾向村民打听拤家的为人,男人们都说:没人搞得清她是什么货色。女人们则说:她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了,没人比她更好了,那叫一个德艺双馨,就可怜那老公太没出息,她也没的出头了,脾气也有点坏了。讲师绝没想到中国的农民们多喜欢说反话,便对此深信不疑,并说了一句对此似是而非的真理:女人之所以脾气坏,就像赤免马、乌骓马没有遇上吕布和关羽。那几个女人都点头说:还是你们当教授的一出口就说到坎上了。这教授回头又有意路过拤家门口,听得里面吵架,就踅进去。尽管那拤家已是淫威大发,那老公把头低得就像葫芦藤上挂着个死葫芦,他却开口把那老公教训得葫芦变成了炸雷。他说你这人讨得这么一个天下难找的好老婆,还身在福中不知福。她说得那么有道理,那么声情并茂声泪俱下,你还闷葫芦一般不声不响不承情。什么叫缺德?你这就是缺德之一种!一句话惹得那本就窝囊极了的老公,差点一茶杯砸在了他的头上,还一手指着他的鼻子,问他是天上掉的还是土里冒的,怎么一点不识好歹了?不等他回答,又厉声指着他的鼻子叫他滚出去。讲师顿时想起闷葫芦还是他的发小,没有因之悔悟,却更加决心要把一朵鲜花从山野低层而且牛粪中连根移植。事后,那几女人又都说了:本来,我们这里也很尊重教授和知识分子,可他当了一辈子教授,竟当成这样,就让我们看不起了。看来教授、作家什么的,素质也不比农民好。也可能在安徽那素质低的地方当教授当作家,就把脑筋当坏了。听话听不出音调,还把自己在书上学的那一套往人家头上套。也估计这老西斯讲师和脑髓搭牢的作家已经吃着拤家的骚屄软饭发挥出文学了。要是这样就能发挥文学,那文学还有什么价值?有个爱开玩笑的女人说:要是展开骚屄就能培养一个作家,我也干,我每天就把胯子张着,来一个进一个,来两个进一双,造化无穷,功德无量。这一笑一说虽然很讽刺,却不免让我想到了堂吉诃德。堂吉诃德曾把一个天底下最滥的婊子当着了神圣至上的公主,守卫在她的床底下,让她在床上不断地和许多嫖客轮番作战或集体混战,把床底的钢丝都压在了他的胸口上。他艰难无比的在钢丝一松一压之下一喘一息地问:你们可爱好了?我有点撑不住了。滥婊子公主说:我最尊敬的大英雄大侠客大勇士,你请再坚守一会啊,没有你的坚守,我是绝对得不到这神圣的爱情的,再过一会,我就爱过瘾了,就把这神圣的爱情带你分享哈,哈罗,嗯啊,嗯啊,拜拜!堂吉诃德就带着极其天真神圣的情感在床底下挺着肚皮,坚守到吐光了饭食再吐水、直至昏迷得把那嫖客和滥婊子公主的精卵子混合着的好味道溻在他的鼻孔也不得苏醒。不过,我想,倘若绍兴真要出一个大器晚成的作家,拤家还真是功德无量。毕竟堂吉诃德成不了大英雄,却未必不能成为大作家。毕竟我们这一代人,大多也因商品经济大潮,再怎么具备文学基础,因为没钱没房不能结婚,没钱没车不能培养子女,只有等到晚年退休,孩子成家立业才好写作。身体好的可以写到八十岁,一边过足老瘾,一边成就大家;身体不好的再有才华也没的横溢更怨不得天地人间社会了。不过,我也不免好笑又为他担心。第一,就算这也是爱情,他还未必能得到,拤家的骨子里最讨厌文人,因为文人难有太多钱,还老爱给人上课,而拤家却一直自认她所探索到的人生哲理,就怕无言可以表达,表达了也千古无人可解了。第二,他就算得到了,能幸福吗?那拤家就算倾心归属还能改变性情吗?可是,可是,那真心的脑髓搭牢讲师作家不知内情,旁人又不便说破,说破了还怕他以为人家是在搞破坏,或者干脆是竞争对手,连一个退休的讲师作家级人物都能爱得死去活来的女人,普通百姓当然更要抢得打破头了,他才不上人家的当呢。但那讲师作家本就没有老伴,碰上这么个人间尤物,怕也真是一种福气。再说他也许非常的善于伺候这种人间尤物呢?就像《水浒》上讲的那样,千年魔窟遇洪而开呢!何况古话说了:锅巴炒米,各有所喜;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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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4-19 20:39 | 只看该作者
草舍煮字 发表于 2018-4-19 20:34
应该是一篇人物小传。所谓小传,一般是表现某个人物一段时期的事迹,而不是其一生。当然应该是ta一生中比较 ...

排版过密,读来累人。这是主要原因
4#
 楼主| 发表于 2018-4-19 20:41 | 只看该作者
提示: 作者被禁止或删除 内容自动屏蔽
5#
 楼主| 发表于 2018-4-19 20:42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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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4-19 20:53 | 只看该作者
彼岸丛林 发表于 2018-4-19 20:41
多谢读文并评论!我这一篇倒是刻意传统手法的,包括前头的人物肖像和性格描写,没用意识流,如有那也是自 ...

依我的标准,是成功的。但我说这话没有太足的底气。因为第一我是“选读”的,当中一些描写我认为琐碎,就略过了。第二,我没有绍兴世俗生活的积淀,鲁迅笔下是旧时代的模样。
此外,据说鲁迅谈到阿Q这个名字的由来,我记得是Q字很形象地勾画出了人物的外形——一个秃头和下面一根小辫子。与你文中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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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4-19 21:36 | 只看该作者
qia,拼音,打这个就出来拤了。楼主不妨试试看?
另外,版权放作品下面。
8#
发表于 2018-4-19 21:37 | 只看该作者
篇幅不短,容得空赏读。
9#
发表于 2018-4-19 21:51 | 只看该作者
刚给排版过,以后发文可参照一下发文规则。另外注意一下分段,呵呵。看完再给建议
10#
 楼主| 发表于 2018-4-19 21:55 | 只看该作者
提示: 作者被禁止或删除 内容自动屏蔽
11#
 楼主| 发表于 2018-4-19 21:56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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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4-19 21:57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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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4-19 22:01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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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4-19 22:02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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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4-19 22:04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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